“这几日,既然你得做我的仆从,就算是假的也得扮的像样,为了平日方便,我唤你歆瑶。”苍岚好一副惬意的模样品茗,不假思索地说出那个名字,似乎早已想好。
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竟然使唤我,在南禺山谁敢如此对我,要不是为了查瘴气一事……行,我忍,我忍!这笔账秋后必算。女夷长吸一口气:“我有名字。”
“不好听。”面具下,浸染蜜色的双唇轻飘吐出三个字。
女夷问:“难道歆瑶就好听?”
“君歆恪思,瑶之卿意。”这是何意?苍岚说的这句,女夷听着有些惘然,不过听上去挺儒雅,勉强接受啦!
往后几日,冰泉宫总能听见悠扬而又嘹亮的声音。
“歆瑶,给本君倒杯茶。”
“歆瑶,给本君净面。”
“本君饿了,去备早膳,再给本君更衣。”
“歆瑶!我的厕纸没啦!”
女夷捏着鼻子,咬牙切齿骂着:“死无脸男!”
来这几日,迟迟未见瘴气出现,可霁光城的仙灵还在等着。正苦思冥想之际,见远处蓝光闪现,女夷突然想到碧波魂骨可以让污浊之物在夜晚显现,便朝着蓝光之处寻去。
竟又是碧水宫,回想上次空气凝重的场面,女夷就想转身离去,可碧波魂骨她也不知所在何处,只在上古典籍里见过,但凡有一点痕迹都不能放过,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刚伸手推开那一丝门缝,被苍岚制止住:“你且随我来。”
坐在廊桥旁,水晶珠白气缭绕,长烟凌空舒展几点渔火,难得静心赏景,倒是让女夷静静地听苍岚细细道来。
“你可知楼衔月?”楼衔月?上次听那人说起阿月,女夷没有回复,继续听着。“碧水宫里住那人就是他......”
人界有黑夜,神界亦有。可神界若是接连几日黑夜,则是神的陨落,神界鸣丧几日,人界承受几年灾苦,但主神是舍不得苍生疾苦,几日后就有新的神替代职位。天空的墨色与西海融汇一体,衔一轮清月作花灯,晃起层层涟漪,水晶珠帘激荡而起,时而轻缓时而激昂,溅起的水花扑到瑶光上神脚腕上,将“偷”来的琴音献到瑶光耳边。
瑶光上神踏着琴音而去,直到碧水宫外,琴声愈近,若深谷幽山之音,回荡在西海,引得弱水阵阵,仙灵共舞。不忍扰断此曲,瑶光坐在门外听了整整一夜,不觉疲惫,竟有安魂舒心的奇效。每日闲暇或心有不悦,瑶光便会偷偷在碧水宫门外听那人抚琴,心不受控制般随着琴声起舞,幻梭鱼旋转起一轮水涡,翡翠色的水母带着荧光点亮整片西海,瑶光挥起披帛,身体的每一处骨节、每一处肌肤随着波澜翩跹,一闭眼,便能沉入海底,埋进砂石里,埋葬藏在身体里的痛楚。就这样,两人隔墙守月十五日,未曾见一面,仅仅几曲弦音就已悉知对方。
不知为何,抚琴那人消失几日,瑶光又归于夜晚承受噬心之痛,这般痛不知是从何时起,本以为早已习惯,为了习惯忍受这种痛楚,无论是刀箭刺骨,还是噬魂之钉,她都尝试千百次。
“身上的习性早已没了芳华女子那般玉软花柔,悉知的好友也难辨雌雄,可前几日,我且当作是主神对我的眷恋或是可怜?让我享受了十五日的岁月静好,终究是我奢望,我竟傻傻地以为可以待到永恒,没想到啊没想到........”瑶光蜷缩在冰凉的地上,艰难地自嘲着,体力早已透支,昏昏欲睡。
“小姑娘,天快黑了,赶紧回家吧。”层层树冠叠如云海,将深蓝色的天空显得黝黑,枝叶间的缝隙让阿婆的声音回荡在林间,微风拂过后背,阿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颤抖着声音说:“阿姊,我害怕。”瑶光抚摸着阿璃的胡须,她身边无甚亲人只有阿璃,不管出门做什么阿璃都得跟着,不过阿璃说话其他人听不见。
“老人家,我们是远道而来探亲的,谁曾想,这小路有些奇怪,怎么都找不到出路,眼看天快黑了,不知附近可有歇脚的地方。”瑶光故作娇弱的模样,转过头悄悄打个哈欠,让眼睛充满泪光。若说为何?既然夜快深,着偏僻的小路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太怎会出现在此,更何况那鞋不沾泥,手皙白娇嫩,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样子。
老人杵着拐杖,颤颤巍巍指着斜前方:“那有家店,好像叫什么一念客栈,就在三里开外,你这出门还带一小家伙,要不我帮你一把。”
“多谢,告辞。”
“阿姊,她看着挺面善。”瑶光把阿璃的头摁在怀里:“到了。”
“小二,住店。”瑶光放鼓鼓一袋银钱在桌上。
小二将钱袋退回:“本店不收银两,只收客人身上最贵重的东西,我看这小家伙长得挺不错,你可以用它来抵押。”
“阿姊~”阿璃一听要用它来抵押,吓得赶紧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瑶光,祈求换来几分同情。眼看瑶光有几分心软,谁曾想,下一秒直接将阿璃递出,阿璃顿时生无可恋。
待小二引到房间内,瑶光将灵空玉佩放在茶盏上,再将笔墨纸砚展开,等门口小二离开,瑶光放下笔,环视房间的情况,将食指沾上茶水,浸透窗户纸,透过小洞口窥视楼下的人。小二暗暗示意掌柜准备就绪,只见此时,又一名带着灵空玉佩的人进此店,瑶光俯视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抱着一把古琴,声音温润如他的银白色的靴,小二同样要他换高昂物品,他竟换了琴,虽说成色一般,也绝非普通之物。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