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涧不敢想象,要是章敛或者章放被这样虐待,自己得怎么发疯。

唐珂眨眼,把微微水润的泪色收回去。

“结果我爹醒了。他拿眼睛盯着我,笑得特别吓人,用不知道多久没说话的沙哑嗓子和我说,珂珂,今天的梦啷个那么真啊?”

鹿鸣涧听得都替唐珂难受:“伯父老是梦见你。”

“对,当时我就特别自责,怎么会有我这么不孝顺的女儿。”唐珂眉宇间紧皱,嘴巴却居然朝鹿鸣涧微笑了一下,“不过,还好我去找他了。给老头喂吃喂喝,洗洗干净,总算没让他那样窝囊地死掉。”

“阿珂,这不怪你,伯父那药瘾的事,咱们一起想办法。”鹿鸣涧一向觉得唐珂强大洒脱,对其佩慕有加,这会儿见了她脆弱之色,只有加倍的怜惜,张开手抱住她拍了拍。

“嗯,谢谢阿涧。”唐珂亦回抱了鹿鸣涧一下,恢复了平静神色续道,“后来我才知道,那绳子和铁链都是监工弄的,也是迫不得已。怕我爹自残自杀,又怕我爹发癫伤人,更怕他死了——毕竟,他是顶着个五品官员的身份去服刑的,人家也不敢让他不明不白死了,怕上面查起来,不好交代。”

“……”鹿鸣涧张张嘴,终于什么也说不上来。安慰的话太过苍白,人人都不容易,就连这监工小吏,整日在流刑之地苦寒中熬日子,也不知道要面对多少困难。

“我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我质问我爹,你之前不是老问我要钱、要药嘛,这次人都要死了,脊梁骨还那么硬,啷个不要了?结果老头说,他是染了药,又不是瞎了心,难道不知道他死了比活着对我更好?”

这话太过扎人,鹿鸣涧眼圈当即就红了。

唐珂却漾起浅笑,续道:“可能到底是上了年纪,又没再在一起生活了,老头说他药瘾没上来时还是有理智的,就决定不再拖累我。想着实在熬不过去,干脆就死了干净。”

“不行。”鹿鸣涧放开唐珂,捏住她两臂,直直定定地望着她说,“一定要救伯父。救他回来,还要帮他戒药瘾!”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告诉老头,你就使劲儿活着,该吃吃该抽抽,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的。万事交给我。”唐珂弯着唇角,“所以我回来以后,赚钱更有劲儿了。高低得先让老头吊着命。”

“那个害人的什么什么散,阿珂你手里有没有货?我研究研究。”

鹿鸣涧咬咬嘴,她并非不知道其中凶险,况且技术虽不分善恶,落在恶人手中却会成为屠刀,但是——

“如果说成分之类的能破解,就算不能找到戒瘾的法子——我自己做出药来,单独只供给你爹用,也比你去买药便宜。”

“没有现成的。我与人约好了下个月取货。”

唐珂坚决地摇头。

“阿涧,即便你当真能做出这东西,且不说你我这种必然下地狱的人早已不怕损阴德,可怀璧其罪,这东西你若不卖,就会让你自己陷入危机。那些盯着这吸血生意的畜生们,谁不想要这门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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