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袁可立一阵冷嘲热讽,饶是久经宦海,颇有涵养的孙承宗,也脸色发红。自知理亏的他紧跟着袁可立进了袁宅,一路无话,来到正堂后,袁可立自顾自的坐在右边的太师椅下,袁枢请孙承宗对坐在左边的椅子上,随即让下人奉上了最近采摘的上品新茶白鸡冠,带着红点的绿叶在橙黄清澈的茶汤中明艳动人,然而心中有事的孙承宗确是无心喝茶。

看着旁边抿了口茶便闭上眼睛假寐的袁可立,孙承宗硬着头皮开口道:“礼卿兄,七年前辽东危急,你受命巡抚登莱,到任后,整肃军备,运筹帷幄,开创东江,收复辽南,固我海疆,名扬天下。如今,新皇登基,铲除魏阉,海内清明,陛下欲中兴大明,求贤若渴,正是报国之时,还请礼卿兄万勿推辞!”

“孙阁老请回吧,老朽年逾古稀,体弱多病难当此大任。袁枢把我请罪的折子拿给孙阁老。”袁可立睁开眼睛,憋了一眼儿子袁枢,不敢违抗父命的袁枢,把早就准备好的奏折递给孙承宗。接过袁枢递上来的奏折,孙承宗并不气馁。

“礼卿兄,可是怕毁了你一世英名?当年那个刚正不阿,一心为民的袁推官,如今看来也已堕入名利场呦。”

“少拿激将法激我,我早已无意仕途,身归道门。‘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这样的生活岂不胜过官场的蝇营狗苟百倍?”

“礼卿兄,你只学吕祖的飘然世外,却忽略了吕祖一生扶危济困,救助万民,要不然也不会写下‘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的诗句。如今北方建奴肆虐,百姓饱受战火侵袭,不正是你效仿吕祖外修真行,背三尺剑示不平人的时机,保百姓一方平安,岂不胜过你内修真功百倍?”孙承宗知道袁可立近年来信奉道教,尤其推崇吕洞宾,在老家睢州的陆园中就建有吕祖庙,因此拿吕洞宾的诗句来规劝袁可立。

“如今朝中虽魏阉已覆,但依然党政不断,深若泥潭,做事之人事事掣肘,举步维艰。你是真想让我这把老骨头为国捐躯。”袁可立坐直了身子,盯着孙承宗。

“礼卿兄,陛下未及弱冠,英明睿智,宽仁敦厚,为臣者岂能因顾惜己身而弃绝君父。陛下甚是看重你,一再嘱咐我务必请你出山,如果今天我请不动你,明日陛下将亲自驾临请你。”

“此言当真?”听闻此言的袁可立猛地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今天的圣旨也是陛下御笔手书。”

“老朽之人,能得君父如此看重,怎敢不以死报之。”袁可立叹了口气,抓着请罪的奏折用力撕烂扔在地上。

“袁枢,让你娘给为父准备东西吧,明天进宫拜过陛下,就立刻启程奔赴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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