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吃得很快。
店里的气氛很不对劲,甚至说有些诡异。
那个一脸放浪不羁的年轻人吃了两口便停了,此刻正百无聊赖的转筷子。
穿唐装的中年人仍是一副尽职尽责的管家模样,身体微倾侍候于身旁,这么久姿势都没变过。
那一男一女大概是保镖?
但是陆余觉得给这两人配一个摇着招魂铃的道士毫不违和。那两人虽在吃着面,却连一丝声响都闹不出。
太安静了,安静到有些压抑。
老板娘不知道在忙活啥,在陆余看来她只是单纯想找点事做。
玉琴此时只觉心里堵得慌。
她男人叫常清,是她从谭边捡回来的。当年水灾过后,为了救治重伤垂危的小道士,玉琴去往后山采药,回来时又背了个工人打扮的年轻人。
乡里猜测这人大概是被水卷走的工人,命不该绝叫琴丫头捡了回来。
等这人醒了才发现他失了忆,又一直不见人来寻,或许家里就他一人了。
旁人或许早已习惯了,将常清当成了自乡人,有些话玉琴只能自己埋在心里。
真是来认亲的?怕不是来抓人的?
玉琴和常清结婚的第二年,接近入睡时,她曾问过自己丈夫:“你真的失忆了吗?”,常青搂着她良久,最后说了些答非所问的话。
“有些捕鱼的渔翁,会圈养鱼鹰,他们将绳子绑在鱼鹰脚上,又在脖子处套上圆环,鱼鹰入水捕鱼却无法吞下,最后上了船,所有的渔获尽数归了渔翁。”
“挣脱了绳索的鱼鹰会飞,人也一样。”
那晚,感受着自家丈夫的手拂过她的秀发。她思考许久,突然想到了那些失踪在灵公山的人。
陆余环顾一周。好像就他一个吃瓜的局外人。
我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内心念叨了一句,自顾自喝扒完面条喝了两口汤。
不由自主打个饱嗝,陆余起身往外走。
正巧见刚才背对他的男人,端着蒸笼跟了过来。
嘶!
陆余瞳孔微缩,那是一张被烧伤过满是瘢痕的脸!
他扭头看了一眼李廷玉。
这你也能认错自家三叔?
二人对视了几秒,李庭玉一脸似笑非笑,眼中闪着莫名的光,陆余颇有些不自在的避开视线。
这叫李廷玉的家伙,真不会是有啥特殊癖好吧....
不在多想,右边那条道走到头,就应该是绿竹溪了,只可惜没通船。
李庭玉看着陆余远去的身影,那窗外的阳光洒在少年肩头,活脱脱自由模样。
常清将一笼笼刚做出来的包子放在蒸炉上。
“媳妇,油快用完了。”
玉琴听得男人语气亲热如常,神色稍稍轻松了些。
“我待会去买点。”
“着急用,现在就去吧。”
常清的语气很温和,似乎在商量。玉琴楞眼看他却是没答话。
听着他男人这话言外之意,是想让她避一避?
常清见着自家媳妇的眼眶似乎有些泛红,一脸委屈模样。
那张生着伤疤的脸上突然挤出来一个笑容。
“傻媳妇。”
伸手捏了捏玉琴那张脸。
女人脸型圆润,不难看也不算太出众。皮肤倒算细腻,玉琴祖上几代开设药铺,耳濡目染下知道些养生之道。
快四十了吧?
常清想了想,自家媳妇正月十二的生日。过了年就该到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等过段时间咱们要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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