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平阳公主,她粗略看了一眼图纸就藏进了袖中,秦琼赶忙行礼,陈珏这才反应过来,他正要行礼,平阳白了他一眼说了句免了吧。

跟着李二、程咬金、尉迟恭还有房玄龄、杜如晦也纷纷到来,秦琼一声开宴,匆忙掩盖此事。

陈珏也明白了一点,这些人是古代人,又不是傻,自己还要慢慢从长计议。唐时分餐,一人一张小桌,有鸡有鱼有羊还有一盘陈珏实在猜不出是什么肉,除此之外就是一坛三勒浆,喝完就有仆从马上拿来一坛。至于陈珏心心念念的舞姬歌姬那是一个也没有,不多时武将开始叫骂打斗,李二带头开盘,陈珏对于心中那份贵族宴请的美好就此打破。

酒过半,秦琼几欲想要介绍陈珏都被平阳公主一个眼神打住。陈珏因为心中美好被打破,也因为别的,大口大口豪饮三勒浆,这酒始终醉不了人。一连喝下五坛,才将将有些醉意,平阳叫来田大让他扶陈珏下去休息。刚出大堂,陈珏便让田大送他回客栈,他还清醒着,不愿将秦琼拉进来,万一日后失败了,说不准就会有人因为今日之事攀扯上秦琼。

刚进东篱客栈,陈珏就叫小二拿酒来,他今天心里有气,从平阳拿走图纸他就知道那事平阳知道,如此他也猜到了想要杀自己的是谁,不外乎左翊卫大将军柴绍罢了。

小二抱来一坛绿蚁酒,正要帮陈珏过筛,绿蚁酒不过筛会有些许杂质,这也是名字的由来,陈珏喝了一口,不够烈,让小二取来最烈的酒,小二又抱来三勒浆,陈珏喝着还是不够烈,他想醉,大醉一场方能解忧。

“不够烈!田大,取我囊中烈酒来!”

此时陈珏已经醉了,虽然度数低但是量大啊,他喝的又急。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小二,上酒!上最烈的酒!”

陈珏突然有一股悲伤涌入心头,他猛然发觉自己此刻貌似终于可以悲伤了,在以前悲伤只能埋在心头,无人可诉也就习惯了。他大笑,豪气冲天,他大哭,悲从心来。

他左手提着一壶酒,走到柜台拿起一支笔,就在客栈大堂的柱子上写了这首应该在明代由罗贯中写的诗。他此刻介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也是一种清醒的状态。陈珏想着既然来了,那就轰轰烈烈的活一遭,他一口喝干那壶酒,随手从店家手中夺过一壶新酒,豪饮一口,大笑着又找了一根柱子。

“哈哈哈哈!好酒!好酒!待我助店家扬名!”

陈珏笔画着柱子觉得太小,又豪饮一口,突然见眼前这堵墙不错,就是黄土做的有些寒颤,但是够大。他左手拿酒,右手执笔。

“田大!拿墨来!店家拿酒来!”

陈珏大笔一挥,狂草,写下白酒新熟山中归,豪饮一口酒又写下一句,直至写到最后一句。这时手中的笔已然被豪气摧毁,陈珏愤怒的扔掉手中的笔,喝干最后一口酒,抽出腰间的那把开山刀,以刀就笔,此刻已经没有了章法,没有了笔法,一笔一划间全是少年人的冲天英豪之气。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陈珏大笑着醉倒,躺在地上还在笑着,奇怪的是眼角有泪。

小二、店家已经被这一幕震住,店家是懂一些文笔的,毕竟店名叫东篱。

店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样呆呆的在大堂站了一夜。陈珏醒来后已是下午,头痛欲裂,他知道这是喝混了的原因,也是酒不够纯的原因。陈珏刚刚有点意识,就感觉有一股又酸又苦的液体被灌进了嘴里。他这才恢复了些许清明,模模糊糊的看见个人影便又昏睡了过去。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田大努力掰着手指头数着,老人见状也是无语又转头看向了店家。

“回禀家主,小郎君昨夜喝了一壶绿蚁酒,三壶葡萄酿,两壶黄酒。但是回来之前已是满身酒气,相比是喝了不少。”

老人叫李纲,就是那位教了三位太子爷的李纲。这家东篱客栈是他唯一的产业,天明时分店家就跑去了李纲府上,他知道自家主人最喜欢见少年英才。

李纲一来就看见了那副狂草,就是很好奇明明一副充满了少年人志向的诗中为何笔法里却有一丝悲伤和落寞,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他亲自喂陈珏喝下醒酒汤,正想着问问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个来头,小子却不给面子的又昏睡了过去。

这时秦怀玉带着两个少年冒冒失失的冲进了屋子,那两少年一个黑的像一块碳,一个满脸胡子好似野人。

“珏儿哥!珏儿哥!听说你昨夜诗兴大发......”

三人刚冲进房间就看见了李纲,正准备逃跑,李纲轻咳一声,三人只好夹着尾巴低着头跑到李纲面前问安。没办法,人家先不说是太子太师,光是岁数就已经够得上一声人瑞了。

“既然你们认识,那就给老夫说说这位小郎君。”

三人左顾右盼,没办法啊自己真不熟,唯一知道点的就是秦怀玉,此刻他也不敢说话,谁知道老头子到底要干嘛。

“尉迟家的小子你说!”

“额,我,我不认识他啊。”

“程家小子你说!”

“我也不认识他啊。”

“那你也不认识他了?”

“额,这,那个?”

“说!”

秦怀玉恶狠狠的看了眼尉迟宝林和程处默,他笑着向李纲讨饶,这才慢慢说着:“他叫陈珏,家父称他为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昨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李纲有些失望,他摆了摆手慢慢悠悠的走了,只是叫店家等陈珏醒了让他来见自己。三小只这才扶着李纲出去了。没多久头盔也来了,只是见陈珏没醒便走了,随后李二一身白龙鱼服也来了。

陈珏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此刻有了一个新的难题,桌上摆着无数名帖,都是要见他的。他无比后悔,就不该喝那么多酒,这下自己该如何是好?

“珏儿哥,珏儿哥,醒了吗?弟弟我来看你了。”

三小只又来了,陈珏认得秦怀玉,有些茫然的看着另外两个。

“这是宝林和处默,尉迟叔叔和程叔叔家的。”

还没认识,头盔就闯了进来,看见披头散发的陈珏和三小只她也没觉得尴尬,上前就要拉着陈珏的手往外走。

“头盔姐姐,这怎么样让我穿件衣服啊。”

陈珏刚刚梳洗穿戴好,头盔不由分说就拉着陈珏大步走出了客栈。三小只无奈的看着,他们都认识头盔,谁也不敢叫嚣。

“怎么办?”

“听说玉阁楼新进了一对并蒂莲,姐姐歌美妹妹舞美。”

“前方开路!”

陈珏其实没走多远,头盔带他进了云中阁的雅间,平阳公主正在那儿的窗边看着东市,手里拿着一把团扇。陈珏被头盔“请”进来后,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他不知道怎么行礼。

“公主安好?”

陈珏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抱拳行礼,平阳看着这个行礼都十分别扭的小子,笑着说好,然后就一直盯着这个小子。陈珏被平阳看的有些发毛,又不敢炸毛,兴缺缺的看着屋里的摆设。

“这才几天不见,怎的这么生疏?看来的换个面孔见你了。”

说罢平阳就走出雅间,不多时一队身穿铠甲带着可怖面具的武士冲进了房间,将陈珏团团围住,陈珏一下想起了那次被马三宝绑架的往事。他一下明白了,那天那位就是平阳。

“好狠心的弟弟,居然忘记了姐姐。来啊,先打三十棍!”

“姐姐救命啊,这不那天黑灯瞎火的,一时没有认出姐姐来。”

“那你是认了?”

“认啊,男子汉大丈夫行走天地岂能言而无信!”

两个甲士抬着一个香案走了进来,又有人捧着酒坛进来,陈珏此刻也没得选,就这样认了一个姐姐。他想了想好像自己也不亏,毕竟当初也想着结个善缘才给了马三宝药,陈珏索性取下开山刀,双手捧着递给了平阳,他知道平阳一直想要这把刀。

“小子身无长物,这把刀就赠与姐姐了。”

平阳两眼放光,她看上这把刀很久了,那是她还在陈珏家养伤时,她偶然看见了陈珏用这把刀分解一只鹿,她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把宝刀。随后就抢来,拿出自己的百炼钢佩剑试了试,只一击自己的那把宝剑就断了。从那以后她无时无刻不想得到这把宝刀,不管是威逼利诱陈珏始终不愿给她,她又舍不下脸面强抢。

“乖,姐姐不白拿,送你座宅子,免得在长安还寄人篱下。”

陈珏没有去接拿纸地契,他犹豫了,他知道就这样营造一副姐弟情深的样子很好,至少以后在长安他可以横着走,想干嘛就干嘛,纨绔中的纨绔。

平阳就这样举着手,她在看陈珏,她很好奇陈珏在想什么,她隐隐觉得与那件事有关系,她在心里期望陈珏不要说出来,这辈子都不要说出来,就像是从未发生一样。

“姐,有一件事我知道你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就不用说了。”

平阳果断的拒绝继续交谈,将拿纸地契拍在桌上带着人就走了,她很失望也有些恼怒,这小子还是太不懂事了。

陈珏抢先一步关上了门,堵在门口,他也是很失望,不过多了几分清明。

“月前我山谷进了一伙匪徒,人人着甲......”

噌一声,头盔已经将横刀比在了陈珏的脖子上,眼神示意陈珏不要再说了,反观平阳,脸色入常,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头盔知道平阳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公主这样生气后果往往很不好。

陈珏失望的看着平阳,他明白千年的鸿沟没有那么容易跨过去,更不用说有些事就算放在千年后也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公主慢走,若有怠慢还请公主海涵。”

陈珏让开了门,很卑微的弯腰恭送公主,他低着头,平阳知道这件事以后陈珏再也不会提起,那个称呼陈珏再也不会提起,他会好好的做一个臣子。这不是平阳想要的,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陈珏就是放不下那件事,为什么要这样死死咬着,为什么陈珏就是不明白自己是在保护他。

平阳没有说话,阴着脸走出了云中阁,这天过后云中阁便消失了,当然这是后话了。陈珏等平阳走远之后才慢慢走回了东篱客栈,叫来了田大让他清点一下还有多少钱财。得知钱财还多后,他让小二找来了小狗儿,一见到小狗儿他便拍了十文钱在桌上。

“带我去长安酒最好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小狗儿来着陈珏到了平康坊门口,介绍了一个老龟公给陈珏,陈珏想了想悄悄给了小狗儿一张金叶子,他又在小狗儿耳边低语了两句,没人知道说了什么。随后陈珏笑着让龟公开路,龟公引着陈珏来到了星渺阁,陈珏进门就打赏了老鸨子一片金叶子。

“上最好的酒来!”

小厮连忙把陈珏带进一处小院,有流水穿过,有就要盛开的莲花,有数不清的点点烛光飘在河面,打开那道屏风就能在房间里看着夜晚美景,只是此刻刚刚日落,天上还混着黄橙色,点点星光刚刚开始闪烁。

“拿酒来!”

小厮端来精美的酒樽,点燃了香炉,一女子带着丝制的半面遮轻轻弹琴,陈珏喝了一口,熟悉的药香他知道这是三勒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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