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真有不长眼的莽汉,海冲也自信即便不敌亦可脱身。
好在一路顺风。
红日当头时分,他便看到那空中无数海鸟盘旋的沿海小镇。
海冲并非初来乍到,以往老爹闲暇时,也曾带着他来镇上采购油粮,所以他轻车熟路的穿过人群来到了市集。
烈日灼烤下,鼻息中满是浓重鱼腥臭味,不过身为岛民,这点味道都习以为常。
“哟,这不是安哥家的小子嘛。”
一名膀大腰圆的鱼贩认出了海安,因此热情的与少年打着招呼。
随后这名鱼贩便一改笑脸,作为商人,认人识事是他的特长,所以转而露出感同身受的哀伤。
“小冲子,安哥的事我也听说了,还请节哀。”
“洪潮叔。”海冲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拱手作揖。
简短攀谈间,唤作洪潮的鱼贩心细的注意到了少年腰间鼓囊的小袋,已经在此地经营多年的老油子自然猜到了海冲的目的。
因此这位圆滑的中年人便为海冲指明了道路,反正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权当结个善缘。
几经辗转过后,当海冲再回到这个摊位时,腰间小袋变得干瘪,取而代之的是背后的行囊。
里头基本被海上生活的必需品塞满。
海冲肉疼的摸了摸银钱所剩无几的袋子,便准备与热心的长辈告辞回家。
只是恰逢此时,洪潮手中屠刀挥下,似是用力过猛,不慎将一颗鱼头滚落到少年脚边。
“哎呀,失误失误。”
然而从案板后绕出来拾取的洪潮没有注意到的是,那本该离去的少年却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颗仰望苍天的带血鱼头。
那平日里厌烦的丝丝血气,现在却仿佛佳人纤手,勾动着海冲的喉头止不住涌动。
‘想吃。’
这般赤裸裸的欲望,着实吓了他一跳。
为防遭人白眼,海冲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徒留下不明所以的中年人,看着少年的背影直挠头。
双腿不停迈动,就算跑出镇子,海冲也不敢停下。
半晌过后,林间树下,少年撑着树干大口喘着粗气,胸中似有风箱一般鼓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
汗水从鼻尖滴落,海冲却被刚才的变故占据了思绪。
他很确定,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环境,就算饥肠辘辘也不该有这种赤裸裸的念头。
自己的身体,难不成出问题了?
总算缓了口气后,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怀揣着这份担忧,踏上了归家之路。
......
夜晚时分。
随着潮水退去,就连海浪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渔村家中,海冲放下米粒无存的公鸡碗,抹了抹嘴便走出了客厅。
来到院中几个翻腾,身形就像雏鸟攀天般跃上了屋顶。
头顶是皓皓明月,身下是母亲收拾碗筷的碰撞声,少年的心中却陷入了苦恼。
今晚桌上的主菜是一成不变的鱼汤,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面对那飘着葱花的鲜汤鱼肉,他除了正常的口舌之欲外便再无其他古怪。
这也侧面证实了白天鱼摊前的念头不是错觉。
自己真的对生鱼有种想要狼吞虎咽的‘想法’。
‘这到底......’
‘难不成,是那枚鳄卵?’
可惜关于这个问题,海冲认识的人中谁也给不出答案。
纵使他如何猜测,归根结底还是以自身认知出发的空谈。
困惑中时间飞快流逝着,就在少年昏昏欲睡时,屋内传来了母亲的呼喊。
“冲儿,下来可好?”
“来了,娘。”
惊醒的少年索性将这个问题搁置,毕竟最糟糕的情况又能糟糕到哪儿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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