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唐

李虎说他长出息了，都知道叫人了。

阿龙说要不要我喊人，我爸认识不少工地上的？

李虎说你拉倒吧，打打气可以，但不要强出头，不要肉没吃到，惹一身骚。

那就这样算了？

不算了能怎么？又不犯法，你能拿他怎么办？你打他一顿，你倒霉。

哎，唐薇薇太惨了，那个样子你看到了，你就不忍心。

的确挺惨，阿龙没说瞎话，脸色惨白灰败，双目无神，这个丫头差不多是废掉了，也是真的想死。

当然李虎也不至于就动了恻隐之心，倒不是他死人看多了，而是一码归一码，阿龙带他到地方，就是赵小军学校门口，相互对峙，两边都十多个人。

小陈、小沈也都在，李虎下车点烟，阿龙开车走，他还要继续接人，李虎没管他，也没跟他小相好的招呼，他从人群分开的间隙打量唐薇薇，一边抽烟，也不说话。

啧，问世间情为何物，情就是折磨，折磨得形销骨蚀、生不如死。

小陈如是，小唐亦如是，曾经的李虎更如是，他是过来人，所以他这一刻的滋味是不足以跟外人道的。

他走到小唐面前，打量这朵刚刚开放就要凋敝的花朵，可能是烟味太刺鼻了，小唐抬脸看他，李虎就跟她笑，他拍拍她的头，然后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一群人。

李虎没有具体打量，他只是扫一眼，他的视线越过他们，看向校门口的保安室，果然里边除了保安，还有两个矮个地中海。

他的笑，包括刚才漫不经心地扫视，彻底刺激到了赵小军，以及他的好兄弟们，赵小军指着李虎就骂，你他妈的笑什么？！

然后他就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李虎收身，警告蠢蠢欲动的一群人，不要动手，你们动手，性质就变了，单挑变成群殴，老子会很有压力，我有压力，就会掌握不好力度，我掌握不了力度，恐怕就要弄出人命。

李虎蹲到赵小军面前，他点烟，他说是不是，一条人命？

是你妈逼！

李虎就扇了赵小军一巴掌，跟着他背上就挨了一脚，挺重，不过李虎无所谓，他是打老了架的人，他借力滚身，他翻身起来，开始冲阵。

李虎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也没练过什么把式，他就是天赋异禀，特别能吃，这个天赋给了他另一个异于常人的地方，他的力气特别大。

特别大的力气，汇聚在不是特别大的拳掌之中，基于公式我们可以得出，相同的力作用在更小面积上的破坏力更强，李虎十岁的时候，一拳就可以把人的脸打黑，现在他二十岁，他的力量增强了至少五六倍，经常动手让他也掌握了一些搬运气力的法门，但他的拳掌却没有增长五六倍，所以这些小屌毛，一拳一脚足以。

当然，也就是对方同样赤手空拳，假如带武器的手艺人，李虎肯定掉头就跑，毕竟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嘛！

屁话说这么多，其实满打满算也就分把钟时间，倒不是全给收拾了，而是他们不敢上了，两个地中海带着保安上来了。

这就是架打完了，该谈正事了，其中一个地中海质问干嘛的，李虎没惯着他，他说你眼瞎，打架看不到？

地中海气得要报警，李虎笑，说报警好啊，正好让警察同志来看看你们这个学校的校风。

地中海还要声厉色茬，跟李虎打官腔，问他哪个学校的，李虎知道，这帮人就是欺负李虎的这帮同学，都是学生，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大，事实上前世这事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缺德怎么了？老子又不犯法！

李虎没搭理他，旁边的地中海拉了一把，嘴上说行了，都跟我回保安室，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谈，行不行？

李虎笑，说行。

地中海就呵斥学生，让保安赶着回保安室，李虎后边跟着，一边给阿龙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把人都安排一下。

到了保安室，地中海让保安把窗帘放下，叫他们出去看着，然后跟李虎笑，让他坐。

李虎没客气，他坐下来点烟，给两个地中海都散了，三个人吞云吐雾，李虎说咱们都是过来人，我就不浪费口水了，赵小军错没错，谈不上，但是很不体面，对不对？

地中海说对，李虎转头看赵小军，他说老子其实不想收拾你，还是那句话，你没什么错，但你他妈嘴太臭了，以后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赵小军没敢吱声，李虎能跟他们学校领导坐着一块抽烟，身份就转变了，人在社会上混，身份很重要。

李虎又看赵小军的好兄弟们一圈，他说我算起来是个无业游民，我时间很多，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但你们不同，你们都是大学生，你们的未来都有指望，我想你们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丢掉学习进步的机会，对不对？

没人说话，李虎也没管，他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出发点，是出于兄弟情，还是同学义气，或者就是纯粹的闲得蛋疼，你们造成的既定事实就是助纣为虐，并且对我实施了围殴。

李虎把烟按掉，他说现在，你们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要多，赵小军一万，剩下的你们一人五千，我不是要敲你们竹杠，而是你们必须要花这个钱才能把事情解决。

说完李虎也不看他们，他转过头，跟两个地中海笑，他说你们是领导，他们是学生，我刚才就是提个建议，怎么协商还是你们自己来，我先去外边等。

李虎站起来，他停了一下，他说不过，我的时间是挺多，但小唐的时间恐怕不多了，我们这些同学，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她，这事今天要不能解决，人真死你们学校门口，到时候大家恐怕都不能体面。

李虎出门，拐到边上取款机，取了五千出来，他跟小陈、小沈招手，两个人给吴萍推着，磨磨蹭蹭过来，李虎也没数，把钱差不多对半分，分别放小陈和小沈手里，他说先带他们去开房间，下雨变天的，不要在外边喝冷风。

小陈说那你呢？

李虎跟她笑，他说我要等会，你们别管我，把小唐看住了，什么事跟阿龙联系，房间开好了就先吃饭，马上就中午了。

要等你么？

不用。

那我们先过去了，你好了告诉我。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