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好跟着一路确认源确实不会再碰上什么麻烦。
结果就变成了她跟着自己一路向姨母家走去??
至于先前先行离开的源,大概确实对武蹩脚的谎话心有怀疑,一路上磨磨蹭蹭的。
武和Ellyah在那之后也分外小心。虽然源一直没离开过他们的视线,两人却一直与之保持着更远的距离。
所幸,后来的路段上行人也较多,两人的「跟蹤」行为自然不显得那么可疑。
而武也得知了另一件事:原来源忠度的家和佳代继承的老宅之间,只隔着三座院落。
而源所说的「刚刚搬到附近」也没错:这家人着实是在冬假期间才搬来的。
至于武至今都没有意识到同校的学长就住在附近,除了三年级的下课时间较晚之外,还因为——
「那家人的名牌并不是『源』,而是『二阶堂』啊??」
——被Ellyah问我他为什么没有发现时,武有些无奈地如此交代着。
Ellyah自然无心关心别人的家事,不过她没有开口呛武的原因,其实是另一件事吸引了她的注意。
橘家的老宅,并没有修筑院墙。用来圈定院子边界的,原本是树篱。可是这偌大的老宅院子,院墙加起来足有数十米。佳代懒得打理;以她的经济状况,更没有闲钱雇人照料。于是,早在五年前,这些小灌木便都被连根拔起,而院子里的样貌对于外人来说便也一览无余。
此刻,武顺着忽然安静下来的Ellyah的目光看去——自家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宽大到甚至有些不合身的浴衣,双手揣袖。
——是溯夜。
武有些奇怪。
这次溯夜来佳代这里暂住,一直保持着奇怪的作息:黄昏之前她一般早已就寝了的,这个时候她在外面干嘛?
还有,她的头发??
是黑夜的原因吗???之前他看到的溯夜的短发明明是灰色,现在却如同被墨浸染了一般。
武正看着溯夜愣神,自己的衣领却被一只手猛地拽紧——
「你这傢伙——!和她是什么关系?!」
那手的主人,自然是身边的Ellyah。此刻她满面怒容的脸几乎贴在了武的脸上。而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这个姿势看起来颇为微妙。
武勉强站稳了脚跟。
「你说和谁???」——是指溯夜吗?应该说她是「莫名其妙跑到家里混吃混住的古怪傢伙」???
——等一下,可是溯夜跟眼前这个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孩子有什么关系?!
他刚刚整理了自己慌乱的神情开口:「该问问题的??」
谁知Ellyah就在这时慌乱地放开了他的衣领,转身离去了。
——一个背影怎么能显得「怒气沖沖」?
武莫名其妙地看着Ellyah离开,这才回过头看向溯夜的方向。后者也不知何时也已经转向了自己的所在。
有些无奈地搔了搔后脑,武不紧不慢地走向佳代家的庭院。
溯夜戴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走近。
「跟女朋友吵架吗?」
「有那样的女友就困扰了。」被这样揶揄,武有些恼火。「你们不认识吗?她可是因为看到你才忽然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的。」
溯夜抬手拿指背蹭了蹭鼻尖,若有所思的模样。「嗯??怎么说呢,和她父母算是相识。」
她这样毫不避讳的回答,让武先是有些错愕,接着有些警惕起来。「溯夜??你到底是??」
他想问「什么人」,可是话到嘴边,武又不由得在想,「人」真的是正确的词眼吗?
能够看到不属于这世界的怪物的Ellyah及其「父母」,和眼前这个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言行让人难以捉摸的溯夜??
「而且那小鬼干嘛一见我就炸了毛溜掉啦??上次见面我可是帮了她忙的。」就像没听到武的问话一样,溯夜有些负气地嘟囔着。
武抿起了嘴,蹙眉看向溯夜那双无所谓的眼睛——又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在向一潭深水中窥探:尽管溯夜并没有回望向他,那漆黑却仍深不见底,像要把人吸进去。
——这和这一次溯夜刚来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怎么啦?」
终于留意到武的目光,溯夜懒洋洋地问道。
想到就算继续追问她的身分,她也势必会像此前的每一次一样再度岔开话题,武叹了口气。
「??溯夜,满月呢?」
「满月?」溯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就好像那对她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字眼。
武莫名其妙地继续盯向溯夜漆黑的双瞳,「你的猫啊。」
——溯夜这一次来佳代家,一直和那只叫「满月」的白猫形影不离。一人一猫亲昵得有时不如说让人有点恶心。可是今天满月却不见踪影。
溯夜闻言,稍稍蹙起了眉,摆了摆手:「才不是『我的』猫??他要去哪里,我才不管呢。」
说着,便转身双手揣袖向门廊走去。
武的眉心紧锁,看着溯夜的背影向房内移去。
为什么觉得她有些生气呢?
溯夜,Ellyah,还有自己没有见过的Ellyah的「父母」,还有那些骇状殊形的怪物??这些忽然出现、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与事物,到底意味着什么???又或者说,是什么在牵动着这一切?
黄昏褪向夜晚的瞬间,世界被剥夺了色彩。
武独自站在庭院中,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无力却偏偏被牵连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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