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小城,有沙有河有山有林,一条黄河分割东西,东面小城绿色盎然,西面库布齐沙漠金色璀璨,城东千里群山因山顶较开阔平坦,远眺形似桌状,故得名卓子山其山。近年来,水利枢纽工程的建成后,形成了一百多平方公里的舒缓水面,形成了沙湖相融、湖绕城走、山下有城的独特景色。小城也因此从一个干旱城市跃入雨水渐多的适宜地。夏秋季夜晚在人们睡入梦乡时,小雨飘然而至,清晨又嘎然而止,空气焕然一新,好不舒畅。陈宾仍然是毫无意外的从噩梦中醒来,昨夜的梦很长,但意外的很模糊,让陈宾感觉快全部忘记了,却好像又能记起来些什么似的。陈宾洗漱后,做了一套气功,说起这气功倒是有些用处,作用就在睡得快,几乎是躺下就睡着,助眠效果超强。打开家门,陈宾深深吸了口一夜雨后的清新空气,像个游魂一样往单位走去。今天的工作比较艰巨,陈宾所在单位辖区内高速公路要提速,需要配合交警、养护的部门做好提速相关工作,需要陈宾他们24小时在路上执勤值守。陈宾干工作一向是任劳任怨,而且还比较认真较真,穿好制服、带好设备就和同事肖磊开着制式车前往执勤点,一路无事。
封闭的高速公路空空如野,偶尔几辆养护作业车辆、人员路过,也是纷纷鸣笛致谢,倒是较平时在各收费站、服务区车来车往的监督检查轻松了许多。陈宾站在车外“贪婪”的让强烈的阳光照射在自己身上,心里不停的咒骂道“死老裘,多晒太阳,还他喵的是中午的太阳。平时执法检查晒太阳就够多的了,加上中午这顿,真是“全日制太阳浴”一点儿不剩的全收下,晒没晒黑就不说了,噩梦是一点没减,觉是越来越多。等过了这段工作紧张时间,我定要找你死老裘算账。”心里骂着,手上还不停的扇着扇子,在车里享受着空调吹拂的肖磊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道“这傻小子,又犯病了,这晒了一年多楞是没晒坏”想到此,肖磊赶忙打开车窗给陈宾递了瓶水,正色道“赶紧喝,一会再晒晕了,我告诉你,这会120救护车可是上不来,到时我可不给你人工呼吸”,陈宾斜瞪一眼道“关你的窗户吧,小心得空调病”。这时对讲机里发出声音“二中队陈宾、肖磊,1715公路处养护作业车轮胎扎烂,你们车上有工具么,赶到支援一下”,肖磊拿起对讲机一按输出键道“收到”,陈宾跳上车两人向目标地出发。到达后,养护车辆边围了四人在等待,陈宾下车、拿工具、开始维修一气呵成,正在大家全身心观看陈宾用工具卸轮胎时,一辆拉运养护设备的货车不知何时出现,车辆斜冲过来,冲着养护车辆和众人驰来,众人迅速呼喊躲避,陈宾没有来得及躲避,被车辆当场撞飞。由黑转暗、由暗转明“真他大爷,这梦越来越真实了,还感觉到一阵疼痛,这气功还是不能练了”“嗯”?“又是第三人称视角?肖磊!他也出事了?”陈宾看到养护4人有3人躺在地上,1人正在打电话说着什么,养护车将肖磊下半身压在车下,此时肖磊已昏迷。陈宾四处张望“我呢?我记得是被撞飞的,人呢?”陈宾思维想着向前移动,视角就向前,想着向左右,视角也随之移动,这种熟悉的感觉,让陈宾想到了和梦里很相似,他喃喃的到“看来真是在梦里”。这时远处飞驰而来多辆警车,停下后有的打电话、有的查看现场分析如何营救、有的紧急设置隔离带,陈宾就这样看着,同时仍在四处寻找着“自己”。十多分钟后,远处驶来4辆救护车,医护人员迅速开展现场救治,并将有希望救治的人员抬上担架。这时,陈宾看到第一辆救护车下来四人,在离现场50多米处摸索着什么,十来分钟后其中两人像在演戏一样,一前一后抬着什么东西,放到了担架上迅速推往救护车,随后迅速上车疾驰而去,陈宾难以置信的尬叫一声“什么情况!这么严肃的场合,这四人玩呢!”“这梦改路线了?改喜剧了?”忽然身体好像被什么力量揪扯了一把,陈宾突然出现在疾驰的救护车里,听到护士问医生“左医生心跳也停止了,回去也就只能直接送停尸房了”左医生幽幽的对护士道“你把抢救登记表记录好,该抢救人员于中午14时23分无生命体征,已死亡。回去后与停尸房做个交接,与交警联系通知家属”,随后车内寂静无声。陈宾望着空空的担架,不可置信的低语“这什么啊!这么不负责任的吗?人在哪儿啊?尸体有吗?还通知交警、通知家属,这也太能演了吧!”“不睡了、不睡了,醒吧!”一切安静如斯······陈宾大吼“啊!不睡了,醒吧”仍然一切如斯·······十几分钟后,在多次尝试想要梦醒而无果的情况下,陈宾懵了,他痴痴的想到“不会是真的吧!可被撞了总得疼吧!何况我的身体总得有吧!怎么会是空的呢?”“小箭!玉质小箭!对了玉质小箭没出来,梦还醒不了”他四处寻找,希望玉质小箭再一次毁灭这梦境,再一次让他惊醒。又十几分钟后,陈宾盘腿悬空,张大嘴望着前方悬空的两人,眼中似在流泪,心里幽幽的想“是梦就醒吧,不是梦也醒吧。难道真死了啊?就算是真死也得让我看看遗体吧!”他想着伸出手和前面两人挥挥手,可两人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他想说话沟通一下,可又发现自己身前像是有一层膜阻挡着他的声音,声音再大也只是在膜里回响。他想移动到两人身旁,却发现这次是一下也移动不了,身体周围形成的膜就好像是一个瓶子但又摸不到,束缚着他、关着他。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宾发现那两人的身影慢慢的在变模糊,不对,是那两人身体外的膜在慢慢的变浓厚,可那两人像是睡着了一样漂浮在哪里一动不动。此时,停尸房的门被两人推开,进来后推着一人身下的担架床,边走边说道“三天了,终于有人来认领您老的尸体了,大爷您老慢慢走。”另一人撇嘴不屑的说“这三个孩子也真是的,这三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今天才来,够不孝的”,“少说两句吧,赶紧的”。二人出门后,陈宾惴惴的想起,“怎么没人来看我呀?不会这么衰吧”,他望向另一个“难友”,此时那个“难友”膜的厚度,已无法让他看清全貌,只能看到大致轮廓了。陈宾迅速观察自己的膜,有些庆幸道“还好,和玻璃一样明亮”可回头一想“我到底是有多乐观啊”,随后他试图用手擦拭膜,却发现怎么也摸不到够不着。突然一声钟响在膜内回荡,陈宾立时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陈宾在一个大厅内漂浮,身下是一个水晶棺,棺内空无一物,四周的人围成一个圈,均是一脸伤心之色,这些人他都认识,陈宾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日思夜念的孩子,看到了婚内互相怨恨的前妻,看到了豪言壮语酒肉穿肠的朋友、看到了勾心斗角争抢上位的同事,看到了曾帮助他的好人,也看到了背后使坏的烂人,他不愿去多思索、不愿再憎恨,此时,他只想多多的看一看自己的家人和孩子,让心里深深的记住他们的容貌。但越想记住什么,陈宾越是困乏,更无法强打精神,他此时非常的困,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似是沉沉睡去,在闭眼的一刹那间陈宾瞧了一眼他的膜,还是那么的明亮和玻璃一样。
咚,一声钟响,陈宾睁开眼睛,此时的他眼神迷离、意识模糊望着身下的墓碑,无所谓的讥笑了一下,心里好像明镜一样说了一句“看来是到该走的时候了”,此时他身体周围的膜变的越发由白变为乳白色,看不到外面任何的事物。一种憋屈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想离开这蛋壳一样的膜,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想大喊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在这一刹那一眨眼间,白膜内忽然漆黑一片,陈宾感觉到无比的舒畅放松,他的身体,不对是他的魂,缓缓飘入漆黑空间立刻消失无踪,同时白膜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变淡,最终一闪消失无踪。
哗啦哗啦,很强的水声,陈宾无法睁眼,但能感觉到自己在漂流、在向下漂流,随着漂流的哗啦声越来越大,陈宾的意识越来越清醒,渐渐的他睁开了眼睛。他漂浮在水上,这水比黄河的水还要稠、还要黄,他身周的膜就像是一颗漂浮的蛋,包裹着他随着洞内的水流一直向下。陈宾四处张望,发现这水流是从四面八方很多细小的水道逐渐向下汇聚成大的洞内水道,水道上漂着和他一样的“蛋船”,目光所及大致有三五十个。蛋壳发白,根本看不到里面。就这样漂着漂着,大的水道汇聚成了更大的水域,已看不到水四周的黄色土壁,渐渐的水流减缓,出现一座巨大的高山,山上漆黑一片像是用黑炭堆积而成,山顶有一放光小点似是一门楣,又似是一宫殿。现在陈宾周围已经聚集了上百个“蛋船”,正顺着水流向山脚缓缓流去。远远望去山脚下站着一排黑白相间的人在不住的查验着什么,白者穿着白色长褂、戴白色长帽,白脸长舌,森森笑言,手拿白杆;黑者一脸严肃,身穿黑袍、头戴黑帽,黑脸怒眉,手拿链子、镣铐;陈宾当即想到这是“无常二爷”黑白无常,是最有名的两位鬼差。可随着漂流渐渐接近,陈宾不仅倒吸一口气,此二位鬼差高有百米,眼如巨盘,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每一颗“蛋船”,似在其中寻找什么。陈宾细细一看,其身下有两个水道,大部分“蛋船”流进离白无常最近的水道,一些“蛋船”发黑或上有黑斑的,被白无常手中长杆一推,推入另一水道,随后黑无常将其“蛋船”捏碎,取出其中魂影,用链子、镣铐一裹,将其放入身旁铁笼中。此时陈宾的“蛋船”已在十几米之内,他赶忙四处查看膜上是否有黑斑或黑点,所幸未有一丝一毫,心下才略微放松。待漂至白无常身前,白无常巨眼紧盯,破格的俯下身躯仔细盯瞧后,左手伸出将陈宾的“蛋船”捏起,放入眼前又细细查看,陈宾在“蛋船”内身心俱震,心里立时回忆生前种种,有无不妥或做坏事,还没等陈宾思索多少,蛋船剧烈晃动,白无常用他巨大的舌头卷起陈宾的“蛋船”。陈宾心头巨震“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就吃我呀!”索性眼一闭头一缩卷起身躯等待死亡的来临!
没有了晃动,无碎裂声、无痛感、无窒息感、无任何感觉,陈宾从卷曲的身躯缝隙里向外偷瞄,此时他还在“蛋船”内,蛋船横放在一个巨大的地面平台上,陈宾慢慢坐直观察四周,“蛋船”那乳白色渐渐变为淡白色,慢慢融入到空气中消失不见。陈宾试探的伸入所谓的手臂,已再无阻挡,“蛋船”已完全消失。正在不知所措时,陈宾头脑内响起一尖瑟的声音“新来的奉魂,入关前登记”,陈宾受意立刻寻找殿的所在,在身后千米之外耸立两座巨型山峰相互对峙,其左面山峰石壁上刻“鬼门关”三个大字,右边山峰石壁上刻“行行万里度天关,天涯遥看海上山,剪棘摩崖寻旧刻,依然便拟北流还”,两峰之间一宽不过30步的阶梯层层隐入,其内被一团白雾笼罩,鸦雀悲鸣,甚是可怖。陈宾思索片刻,缓步向关前走去,看似千米但以他现在魂魄来说,也就是四五个呼吸就到,在左峰脚下有一牌,上书“幽幽鬼界道奈何、幽冥游星皆入榜”,牌子一盘有一桌,桌内端坐二人亦是白脸、白袍、白帽,帽上有四字“一见生财”;黑脸、黑袍、黑帽,帽上亦有四字“天下太平”,二鬼差此刻正望向陈宾。陈宾一哆嗦,立时来到桌前说了一声“两位,你好!”可又一思不对,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但见黑无常左手一挥,陈宾的嘴像是缝住了一般再也张不开,此时黑无常沉声道“你虽是奉魂,但这鬼门关前也不是你放肆的地方”。白无常讥笑道“可不是,你个新来的奉魂什么规矩都不懂,就要谨言慎行。我先教你个乖,在这里要尊称我为七爷,尊称他为八爷,明白了么?”陈宾听后赶紧使劲点头,白无常露出诡异的笑容,左手一挥解去了陈宾嘴上的禁制道“你既已到这鬼门关前,就该知道自己已然身死,报上姓名,先在这《死簿》上留下姓名后,放你前行”,陈宾不敢违逆立刻报上姓名,二鬼差身前桌上所放《死簿》白光一闪,立时显出陈宾前面一生的大事喜事和所做恶事、奸诈之事等。陈宾正准备细看,白无常诡笑的拉长声调道“想看么?可以!摸摸自己有多少魂力,交出来20个,我让你好好看”,陈宾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魂力?在哪儿?”他用虚幻的手在身体四下摸索,白无常指了指自己头部正中的神庭穴,望向陈宾道“在这里,把手伸进去你就感觉到了,你是个奉魂,精魄不少于100个,你摸摸,感受一下,快,试试,告诉我你有多少?”,陈宾照着样子将手伸入,一阵阵恍惚过后,陈宾感觉到在一个白色的空间的中心点集中漂浮着一堆黄豆大小淡黄色的颗粒,他集中精力一感受,迅速知道共有463颗,还是个不小的数字,他用感觉形成的手从其中抓取出了20颗,正要从神庭穴拿出时,陈宾忽然想到“看着他那么渴望得到的样子,这个精魄看来是这个世界和货币一样的东西,既然拿出就不能亏了,得到些消息也是好的”。此时白无常急迫的道“有多少?你到是快点啊!”陈宾取出精魄攥在手中学着白无常诡笑道“七爷,我不是很想看那《死簿》里所写内容,因为都是我生前经历的事情,我还是有数的。我倒是有些问题想让七爷给我解答一下,等弄明白了,20颗精魄给二位爷双手奉上”。白无常侧脸看了看黑无常,回头向陈宾低声的说“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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