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近黄昏,飞鸟晚归,山坡上又响起呼喊齐天的声音。
齐天不想答应,直到夜色渐浓,所有声音消失,他才偷偷地从树林里溜回来。
先躲在家附近最浓密的竹林中,观察家里的来人已经走完,听不到任何说话声,他才偷偷溜回家。
父亲推开虚掩的大门,发现儿子已经回来,他拉开电灯,让三姐素琴端来一碗肉丸子汤,半碗干饭,看着儿子吃完、躺下,说了几句,没有责备,才不放心地离开。
齐天伸手在枕头下一摸,那封信还在。他太疲倦了,他昏昏沉沉地睡去。
…………
“齐天,你又怎么啦?”
“齐天,你快醒醒,快醒醒!”
漆黑的夜,还没有拉开帷幕。一位孤独的老爹声嘶力竭的喊声划破夜空,引来几声犬吠。
山村静默,群山沉寂,几颗孤星在竹林的上空闪烁,近处的池塘闪着淡淡的银光。
[4]
齐天醒了,坐起来,看见惊慌失措的父亲,接住递过来的杯子,咕噜地大喝一口,再把杯子递给父亲,开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燕,是哪个?云,又是哪个?你不停地叫着他们,你为啥在呜呜地哭呢?”
疑惑的父亲与不解的齐天,四目相对,都在寻找答案。齐天再次揉揉眼,似乎还有一颗眼泪挂在眼睫毛上呢。
“燕?云?羊?”齐天盯着煤油灯闪烁的火苗,他心中一阵不解。
房门口出现了睡眼朦胧、揉着眼睛的三姐,齐天又感到一阵不安。
“云云”?可能是“丽的云”,齐天心想,肯定是六年前交的笔友,两个多月都没有收到她的任何回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丽的云”出现在梦中,很正常,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只看见了她的背影。
那“羊”呢,齐天觉得真不知道,她是谁,为何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
“我没事,爸爸,你去睡吧。你放心吧,去睡吧。”齐天想尽快支走父亲。
没有想离开的父亲,毕竟十分担心这个儿子,坐在床沿上,小心地问道:
“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啦?自从看了冯连长的女儿回来就爱做噩梦,白天昏迷不醒,口口声声念叨燕姐、云啥的,今晚又做噩梦了?”
父亲脸上写满疑惑,走了几步,回转身,看了一眼齐天,摇摇低下的头,“叽叽咕咕”地走开了。
齐天半起身,跪在床上,抓起床边柜子上的水杯,把剩下的半杯水一口喝下去。
他咬咬嘴唇,拉拉衣角,再望望没有遮挡的窗户外,窗户灌进来的一丝丝凉风。
“早点休息,明天是你死去的妈妈的生日,我们上午还要给你妈妈上坟烧纸。”
“不要去与那些不熟悉的人交往,连面都没见,你怎么知道别人的底细,她们没有欺骗你呢?”
“还有稻城,那么远,就像木里县,我们这里有人在那里做伐木工人,坐车就要坐好几天。”
“看得见,摸得着,做人要现实一些!”
齐天乖乖地听着父亲的唠叨。父亲说完,转身走了,在他的房间似乎在翻箱倒柜,弄出很多声响。
齐天摸摸枕头下的书信,看看墙壁上的箱子,顿时明白了一切。父亲居然偷看了他与“丽的云”的通信,一道微弱的光亮照亮了齐天暗淡的内心。
母亲的离开后,齐天第一次明白,这个世界还有一位关心自己的父亲,父亲的提醒是多么的善意和亲切。
房间十分冷清,齐天的眼泪马上涌上来。他最亲近的母亲突然离世,已经一个多月了。他的世界早已倾斜、坍塌,似乎很难重建。
他眼皮斜着往上翻,看着屋顶上的亮瓦,微微有些亮光。此时的他若有所思。
齐天更揪心的是,他与笔友“丽的云”约定,如果齐天四个月没有收到对方的来信,就要去寻找对方,沿着书信的地址去找。
他跳起来,下了床,垫起脚,打开墙上的红色小柜子,拿出一叠书信。所有书信都按照收到书信的顺序排列的。
齐天抽出最面上的书信,邮戳上的时间是去年4月13日。现在的时间是6月26日凌晨4点。
“地址是‘SC省稻城县雪山广场’……”齐天凑近灯,正准备看清完整的地址时,父亲又站在了房门口,齐天急忙把书信藏在背后,等待父亲的吩咐。
“怎么还没睡?早点睡吧,天也快亮了,不要一天胡思乱想。”
齐天一惊,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快要瘫在那里。
齐天刚准备倒下小睡一会,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伴随小声的说话声,一听就是三叔公。
父亲轻轻地把门打开,他们站在堂屋大门口悄悄说话。
齐天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迷迷糊糊中又倒在床上睡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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