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衣青年不知道多少次从山洞来到熟悉而陌生的世界里,只知道现在来到童年的池塘,那里有他最美的记忆。
“那个忧愁的青年就是自己!”他无法相信,也无法去安慰和叫醒他,替他悲伤。但自己早已悲伤不已,内心的伤口一次次撕裂……
[2]
齐天掐一根绿草叶子,放进嘴里,咬断,再吐进池塘里。小小的叶子碎片,惹来几只小鱼追抢、嬉戏。
他把随身携带的背包,从肩头取下来,放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她想把荷塘的一切都装进去,包括自己心中的秘密。
裹在背包衣服里的书信,成了齐天最重要的财产。
“笔友失联,书信无法传递彼此的信息!”那个“自己”早已无法控制自己。
有个声音说:“文字的交流,是一种心灵的互通,也是精神的交汇,它比彼此的形影不离更加浸润人的心灵。”
那个青年在想:鸿雁传书时,书信里的每一个文字是一朵洁净的雪花,在心中悄无声息地飘落;也是雪山上融化的泉水,润泽着诗意的田野。
“我居然知道他的想法!”站得远远的黑衣青年,突然发现,甚至知道那个齐天的下一步动作。
望着此时的荷塘,齐天还想象着对方的容貌、声音和说话的样子。六年书信往来、交流,让最美的想象填满了遥远的距离。
“我们回去吧?”三姐站在对岸,大声喊。齐天没有回应,坐在堤岸上一动不动。
回到现实中,齐天明白,自己慢慢长大后,去镇上读初中和高中,再去成都读大学,离开了山村,离开童年的小伙伴,开始奔赴自己的生活和未来。
“为什么长大?”未必是童年和少年的你已经想明白了的,渴望长大,却又不情愿离开童年、少年生活的地方,离开养育自己的家园。
低头之时,微微晃动的水纹里再次浮现出童年时的点点滴滴。
[3]
周幺婆是一个很凶的人,她可以把报纸裹成长条,点燃后再去点烟斗里的烟;那时只有她家有报纸。孩子们不敢大吵大闹,要么睡在那里静静听故事,要么跑得远远的,到荷塘的对面去。
靠近欧家的小院那斜斜的院坝前,一团团绿芭蕉,梳理着长岭下来的山岚;静静的瓦房,坐落在山坳上,侧对荷塘。
融入水面的月光,浮起在荷塘上。
几个小孩,趁大人不在意,偷偷溜进荷塘里,坐着打谷用的拌桶,目标是深水上漂浮的菱角,小荷包似的菱角。
菱角藤铺满靠近和尚坡的水面,深绿的叶,鲜艳的黄色小花,在月光下依然可见。白天潜水时也不敢从菱角下经过,怕那细嫩的藤缠住自己。
嫩嫩的紫红色茎杆下藏着最美的菱角,一旦成熟,小孩子们会一株一株地翻开看,摘下大的菱角,举在手上,再把藤丢在水面。
有小朋友回去给院坝里乘凉的大忙人告密,只好在咒骂声中,乖乖上岸,瞪几眼告密者,同时无可奈何地把菱角分给那几个“叛徒”,再卷着凉席,留下夏夜无数的遗憾。
夏夜,酷暑渐渐淡去,水面有了凉意。
清水处,倒映的明月碎了,像那白白嫩嫩的菱角肉。
后来慢慢长大了,很少去池塘嬉戏了。尤其是考上大学后,就没有再回到那梦中的荷塘,成了最大的遗憾。
“现在,最亲近的母亲离开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近距离接近你。”
“从今转身匆匆离开后,就不会再回来。让我再好好地看看你!”
[4]
齐天想到动情处,内心难免有些伤感,好想再陪陪少年时池塘,回想起捉鱼的热闹情景。
初秋时节,荷叶不再美丽,不再顶在头顶遮挡炽热的阳光,洋洋得意地赤裸着上身,兜拢叶子四边,盛上清水一路疯打,抢着摘来的菱角或者荷花,把叶子、花瓣、菱角皮丢得到处都是。
荷叶四周生锈似的,慢慢垂下去,耸立着高高的茎,偶尔一朵荷花还在开着。
细雨中,只有蜻蜓和小燕子还在无忧无虑飞翔。麻柳的小辫子不再清秀,早生华发,叶落在塘坝上,被来往的人踩在脚底。桑树的叶子还有些秀色,已无人问津,蚕已经上树。
道路是泥泞的,夏天的浇灌使得塘水已快见底,玩伴躲在家里不出。山村的冷清和寂静,一点点锈蚀了小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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