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兰姿像是睡迷糊了,又像是鬼压床,拼命的想醒过来,眼皮却沉重极了,怎么也睁不开。
小丫鬟珠儿一直守在兰姿的床前,兰姿的声音细如蚊呐却也被她听到了。“小姐,你行啦?”珠儿跳起来,倒了一匙温水,送到了兰姿的嘴里。然后又去拧了一张帕子,轻轻的替兰姿擦拭眉眼。“小姐,你好些了么?”
兰姿终于睁开了眼:“珠儿?”眼前的小姑娘,大约十岁上下,做服丧打扮,正是兰姿打小收在身边的小丫头。后来跟着兰姿陪嫁去了温家,十五岁那年因为贪玩失足落水死了。
珠儿大喜:“小姐,你吓死我啦。”说着,她扶起兰姿,照顾兰姿坐好后,跑到门边,扯着嗓子喊:“小姐醒啦。”
兰姿心中默算,知道自己是重生在了十二岁那年,母亲急病亡故的时候。她心中一沉,原来就算重生了,也不能扭转母亲的命运吗。
不一会儿,兰姿院子里就来了许多人。
“姑娘,大夫说你这是伤心过度,郁结于心。来,把这药喝了吧。”这是兰姿身边的大丫鬟,名叫玉儿的,也穿着孝服。玉儿后来做了兰姿的陪嫁,没多久温母就替她找了个好人家,风光的嫁了出去。
药很苦,可是比起血池地狱算得了什么呢,兰姿端起药,一饮而尽。
跟着,兰姿的乳母刘嬷嬷也急急的走了进来。“好孩子,你可吓死奶娘了。”嬷嬷后来跟着兰姿去了温家,后来她儿子出息了,将她接回家去孝顺,与兰姿便隔得远了。
“嬷嬷,我很思念你。”兰姿看着年轻了许多的乳母,柔声说道。
“好姑娘,你要是再有个好歹,等老爷回家,我们如何向他交代啊。”管家娘子周氏,是管家冯忠顺的浑家。听说兰姿醒了,一溜小跑来的后院。周氏的丈夫冯忠顺跟着兰姿父亲经商多年,后来腿脚不行了才留在家里做管家。兰姿的母亲忽然病故,也是他跑了几百里去找了温老夫人求助。多年后遇上强盗给人杀了。
“周婶子,叫你受累了。前面忙成那样……”兰姿看着这些故人,心中生出许多柔情。
“姑娘啊,这时候你还心疼我们。”周氏抹泪。
最后,温彦博之母,温家的二太太明氏带着一大群的管事、媳妇来了。她一见兰姿,便落下了泪:“孩子,你可算是醒了。”
对于明氏的到来,兰姿是有预见的。兰姿本以为自己见到明氏会疯狂的大喊大叫,大打大闹,但是她没有。她异常平静的看着明氏,她看到了满脸的关切,晶莹的泪水,她的手抓着自己的手,是暖的。
“这里面,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兰姿心中默问。
母亲忽然去世,父亲在外行商,兰姿一个小孩子,许多事情不能料理。亲友往来吊唁,无人应酬;下人们不知司职,更有趁机吃酒偷窃的。无奈之下,冯管家出的主意,兰姿也同意了,求到了温老夫人那里。
温家是官宦人家,明氏也是当家主母,来了林家后,很是惩治了几个刁奴,此后她的话再无人敢违背,几日下来,竟是令行禁止,诸事妥当。
这一日,小兰姿在灵堂守孝,悲伤过度晕了过去,醒来时便成了那个历经背叛与伤害的兰姿了。
“叫婶娘担心了,兰姿无碍。”兰姿大口的吃着明氏喂的补血养气粥,上次她想将身体养好没有机会,这一次再不会那样了。
“你父亲想必已经收到信儿了,只是路途遥远,一时回来不得。你好好将养身子。诸事有婶娘替你照管。”明氏安慰了兰姿一番,又匆匆走了。
等旁人都走了,兰姿整理了孝服,便让玉儿和刘嬷嬷陪着她,走出了房门。
“姑娘。”
“请姑娘安。”
“姑娘身上可好些了?”
一路上的丫鬟仆妇见兰姿出来,原本偷懒闲散着的,也连忙整肃精神,或是洒扫,或是归置物件,或是守着院门,做出尽忠职守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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