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裴己非那小人在魏虞处使了什么手段费了何种口舌,魏虞一连数日再未踏足后宫。困在一早逛腻了厌烦了的皇家园林,李少玄憋屈得无以复加,任这一日分明雨收云散,晴空万里,金色朝阳分外耀眼。

川云见她恹恹,斗胆提醒:“娘娘,魏小王爷不是准您出宫,不若我们去看看王爷王妃,如何?”

李少玄顿时来了兴致,当即宣旨整装出宫。卫尉接了讯息,不敢怠慢,向朱膺请示,直候至近晌午,皇后乘輿方获前行。

车驾出了城郭,沿途农庄风光熠熠,川云卷了帘子,让她观得雨后田间景致。眼界开阔了,心境也舒坦,忽然觉得天地这样美丽,争得头破血流,不如这清闲日子。未嫁前,阿翁母妃娇纵她,虽则管教甚严,却也允准她外出。成了君妻,这项权利被剥夺,若非魏虞归来,这几日,她不见得当真能脱身金笼。

距庄园百里,七郎李垂与九郎李永已各骑骏马来迎。见得李少玄,二人驰骋至车驾两侧,唤:“五姐,大伙闻知你来,备了佳肴等你。”

李少玄笑,即时与朱膺道:“大人可予本宫马匹?”

朱膺翻身下马,将自己座驾引至车旁。李少玄就着川云手臂,攀上马背,方坐稳,李永喝:“五姐,九儿先行。”

李少玄哪里肯让他抢了头,一声娇叱,扬鞭纵马。余下川云惊呼:“娘娘小心!”

何须小心!这一刻她再不是刘绍妻子,更非高真皇后。她是五娘李少玄,是十一二岁时那可在山林飞奔,秋千架上放肆大笑的定恭王孙。

满山碧绿田间种作的百姓被银铃碰撞般娇笑惊动,停了活抬头张望。辛苦劳作的一日,竟有艳色衣裳掠过,叫人精神振奋。

如今的李奭一身平民装束,布衣草履,几日不见,好似已适应庶民生活。儿孙环侍身侧,众人隐了焦躁之气,将李少玄引入庄园堂中。

母妃俞氏牵着李少玄在老王妃身旁坐下,轻声道:“此处一应俱全,缺什么需什么,一声嘱咐,绝不怠慢。”

李少玄打量诸人,堂中自有仆人随侍,面孔大多生疏,并非多年跟随左右的家仆。案上菜品尚可,若比之过往山珍,自又难了。因朱膺在旁,姊妹们嬉笑如常,男儿们反眼观鼻鼻观心,绝无一句失言。

“你王父每日耕作,修葺庄园,忙得不亦乐乎。”老王妃呵呵笑:“你说多巧,昨日好不容易哄他为我修好那张焦尾。我与他说啊,这是要传我玄儿的,可不能任它荒废下去。”

俞氏接话:“自五娘入宫,王母再未有如往日欢快。”

“母妃,算上来,得有六年了罢?十七当年还在江嫔腹中,如今已及我腰间。”

“阿朔,将八音取来,我们到院中为王父王母再奏一曲。”

兄弟姊妹们争着离席去忙,李少玄看着,忽道:“十三呢?怎不见她?”

王父王母自无端倪,众人眼色互换,默不作声。唯有江嫔眼圈一红,泄露了心事。

院中收拾开了,乐器如当年所设。大家围坐小院,挤得满满。李少玄叹:“想不到八音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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