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史密斯:
在1774年5月的最后一天,我们到达了孟加拉边境的巴哈尔。很多河流从群山中流出,我们乘坐由柳桉树捆扎的筏子,渡过把巴哈尔与德布王公的领地分开的一条河。我们站在了将孟加拉与西藏分开的那些群山的山脚下。
巴哈尔地形低洼,孟加拉的天气轻易超过血液的温度,南亚次大陆的高温看来古已有之。不过我们走出十五公里之后,景色就由孟加拉湿地、灌木丛进入了大片柳桉林,摆脱了湿气。我们在奇沙科塔要塞住了一晚,这里的房屋是吊脚楼,草顶,二层地板是用竹子捆扎的,一层用作猪圈。从这里开始,我们已经进入了统治者,德布王公的领地。
1774年6月9日,我们到达了布克夏山口,两座小山夹着路,如同一个门斗。上山的路可真不好走,狭窄,陡峭,小路在山间绕来绕去,小山都覆盖着茂密的树林,里面各种长势良好的高大树木,还有自然的冰斗。那些巨大的山体好像悬挂在我们头顶上似的,我们持着德布王公颁发的护照,进入了和孟加拉境内完全不同的旅程。
在这个多山的国家,唯一运送货物的方法是苦力。道路太窄,陡峭而崎岖;河流中则水流湍急,遍布巨石,不易行船。没有专门的苦力阶层,当地的头人从村民中强征一些劳役,然后给他们点粮食补贴;到了下一个村庄,头人则换一批。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无论男女老幼,都免不了这种徭役,一个18岁的女孩,背着30-34公斤重的货物,一天要走24到29公里,我们就算空着手也没法走那么远。
不丹人提供给我们两匹矮种马当地人叫做坦甘,一开始我们还怀疑它能否用得上,随即则发现它们耐力强,脚步稳,很适合爬山。我们从布克夏山口翻越劈查克努姆山脉,大约两个小时登上山顶。山顶天气非常寒冷,变化多端。
有趣的是,从这里我们可以回望整个孟加拉,空气清新,视野开阔。大山将山脚下的孟加拉和山脉高原的不丹分开来,不光气候截然不同,连孟加拉土著和不丹土著的形貌与适应的气候也是截然不同:孟加拉土著身体虚弱,皮肤薄,任何劳累或者寒冷他们都承受不住;高原人更加强壮勤劳,仿佛他们必须这样才能活下去似的。孟加拉气候炎热,水域纵横,物产丰富,地上很容易结出各种水果和果实,连河网和泥潭中也都是鱼;不丹则不得不建造梯田,饮水灌溉他们的农田,并且建造墙壁很厚的石头房子来抵御寒冷。
让我吃惊的是,波格尔先生那时已经意识到,是这些高耸的群山挡住了来自印度洋的水汽和热风,因此孟加拉冬天暖和,不丹则干燥凉爽;不过当在耸起的群山之间发现贝壳化石之时,波格尔先生则认定,一定是由于某一个时代的海面上升至将整个孟加拉都淹入了海底,才在山脚下和半山腰留下了这些贝壳。
对于喜马拉雅山脉隆起的地质史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时候山脉的确是海洋。
我们从布克夏山口翻过一座山,到达杰古古,又从杰古古到达穆里宗,然后到达楚卡。比较遗憾的是由于在山中,我们不得不不情愿地下坡再上坡,下坡再上坡,真恨不得能在水平线上飞过去。每到达一个村庄,波格尔先生都会中下10个左右土豆,黑斯廷斯希望能推广土豆的种植,因此在每个区域,都积极开展试验。
值得一提的是,楚卡有一座令人印象深刻的大铁桥。这里的桥都是吊桥,或者全用木头,或者全用铁。木桥下面架着短柱,用中桁木连接在两头的石头桥墩上,整座桥都用木钉钉住,没有一丝铁;而遇到又高又陡峭的河流,则是用铁桥——五根很粗的铁索悬空挂在河谷中,上面还有两根作为扶手,用藤条将这些铁索绑扎在一起,底下的铁索上面铺着藤条和竹席作为踩脚处。楚卡这座铁索桥长44.8米,高1.8米,桥一旦走上去,就剧烈地摇晃起来。有的地方干脆在山谷中只是两根铁索,当地人用绳套勾住自己,然后从铁索上滑过去。
我经历过游乐设施的普及,对于这种连安全绳都没有的滑索装置很不信任,也的确,这里时常发生有在滑索时失去平衡而坠落的事件。
过了楚卡,通向廷布的道路开始变得宽阔了起来。两侧的山峰仍然非常巨大儿陡峭,但总算出现了河谷冲积平原,开始有了肥沃的良田、寺庙和村庄。两侧的树木不再是柳桉,而是冷杉。这一路海拔都在升高,因此温度也在渐渐下降。
一般我们路过的村子,规模大约10-20座石头房子。最后两站甚至还有稻田。
终于在1774年7月初,我们到达了廷布。我们测量了气压,估算廷布的海拔是2215米。
我们住在廷布王宫附近的一座房子里,此时气温只有13-16度,因此我们都情愿呆在室内。在一个木头的阳台上,晒太阳,学着当地人吸溜吸溜地喝着热茶。
至少对于英国人来说,砖茶没那么难以接受——虽然有股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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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德布王公此时并不在廷布,而班禅喇嘛的来信使用波斯语写成,波格尔先生也只能勉勉强强地拼凑读懂,里面班禅喇嘛表示了,由于天花蔓延,他并不在原本驻扎的寺院,言语之中并不欢迎我们进入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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