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唧——唧——」的蝉鸣声中,床边传来接入电话的『叮咚——』预告铃声。
震动声吵醒了咲太。
咲太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从被窝中起身,忍住涌上来的哈欠寻找声音的源头。
源头来自枕头边上的手机。
等双眼聚焦在萤幕上,发现来电显示是父亲。
[喂?]
虽然搞不懂手机是哪里来的,但还是接了电话。
[咲太,还在睡吗?]
[嗯,刚醒,有什么事吗?]
[嗯,你能接电话说明已经拿到给你准备的新手机了吧,钥匙也多了一把,已经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你出门记得带上。]
[嗯,我已经拿到了,谢谢父亲。]
[嗯......今天去学校吗?要不然出去看看吧......]
听着父亲试探性的口吻,咲太觉得因该要出去走走了,独自呆在家中已经给父母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去吧。昨天回来急了,今天刚好去学校把制服带回来。]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我要工作了。]
[好,再见。]
挂断电话,看着右手拿着的父亲准备的新手机,应该是昨天母亲将昨天的事情告诉父亲了。
看着荧幕上显示的时间,九点五十五分。按时间来算现在已经是隶属于旷课的范畴了,不过听父亲刚才的口吻应该是已经和丸喜老师告假了。
窗户外面过度猛烈的阳光让人难以品味酷夏的风情,只感觉精神疲劳。
咲太讨厌夏天。
单单是猛烈的阳光就让人喜爱不起来。
以前咲太喜欢在热烈的阳光下的绿阴等待凉爽的夏风,这是咲太当时的一大爱好之一,不过随着成长,这个爱好也被咲太摈弃了。
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今天大概也是晴朗的一天。现在想想,这几天都是晴天。虽然是会想稍微出远门爬山的好天气,但从现况来说不可能,咲太现在必须去学校。
出门,搭乘电车,步行至校园,这些过程看着繁琐,但却意外的少时。整个过程也不过三十分钟。大概也是父亲故意为之的。
因为并不是想来学校,咲太是在家中拖延了时间后才来的。按现在的时间来看大概已经接近第四节课结束的时间了。
就不先不去2-A教室吧。
这么想着的在校园里行走。
京都高中的校舍形状有点特殊。
若从高空往下看,校舍的形状像汉字的「巨」。下方再多个多媒体大楼,就成为这所学校的鸟瞰图。
通路两侧分别是教室大楼和特别大楼,两栋大楼的二楼有走廊互相连通,形成一个四角形。
被四角形校舍围在中间的空地,便是圣地——中庭。
午休时间一到,他们会男女一同来到中庭享用午餐,再打打羽毛球帮助消化;放学后的黄昏时光,他们则以校舍为背景在此谈情说爱、吹风看星星。
这是他们作为平常日本高中生的日常生活。
咲太是不会做这些根本找不到意义所在点的事情。
[杉木,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身体不适请假吗?]
[已经没事了。]
[啊啊,这样啊。]
是加贺。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和出现的地点,大概是因为体育课吧。果然,选择不去教室是明智的。
「叮铃——叮铃——」的声音预告着上午课程的结束。
[喂,杉木。这里!]
刚打算离开的时候加贺在身后叫住了咲太。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就是想问问你吃午饭吗?]
[欸?我去校外,你要一起吗?]
[哈?算了吧,和我一起去餐厅吧。走吧。]
还没等咲太接话就拉着咲太的手去餐厅。这种强制性的行为换做平常咲太可能会很恼火,甚至是为此大发怒火。但咲太却对加贺生气不起来,大概是他的性格很和咲太的胃口。
算了,去就去吧。偶尔常常速食咖喱以外的食物也挺好。
餐厅的人很少,平常人们大多应该会在中庭和教室享用从家中带来的便当。相对的来餐厅吃饭显得很不划算。
在享用午餐或是晚餐时,咲太是不喜欢说话的。加贺却是个话痨,一边吃着饭团,一边向咲太搭话。
[衫木,我说啊,你有病吗?]
[哈......?]
听到这句话咲太不由得眉头一皱,他是在找茬吗?
[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看你经常请假,以为你是有什么疾病,抱歉,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抱歉。]
加贺意识到可能是说错话了,赶忙向咲太道歉。听到他的道歉,咲太也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啊,并不是,我的身体我自认为是很健康的,至于请假......因为我有别的事情。]
[啊,这样啊,要注意好好学习哦。]
加贺对于咲太遮掩的请假的理由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对了杉木,你最近可能要小心一点了。]
[昂?]
[昨天下午川崎不是让你去买可乐了吗?她在教室一直等着,结果等来了你请假先回去的消息后发火了。]
[这和要小心一点有什么关系。]
[你不怕她告诉她那个三年级的学长男朋友吗?听说那个学长是不良少年呢。]
[应该不会吧?谁知道呢,不过谢谢你的提醒。]
[哈哈,不用说谢谢,我们是......]
加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碰」地一声打断。
咲太看着做出动作的三年级学长,看来找麻烦的家伙已经来了。
[喂,你们谁是杉木。]
话语很是嚣张,不过对于不良少年来说这只是基本的。
[我是,有什么事。]
对于对方不客气的话,咲太也不打算给什么好脸色。
[我有话和你说,跟我过来一下。]
[我还在用餐。]
只见学长使劲把餐厅的桌子往上一踢,奶茶和三明治随即飞上空中,桌子原地转了半圈。这一踢实在既突然又强烈,周围好几名女生发出了微弱的尖叫声。
[你来还是不来?]
[......好吧。]
[那就跟我走。]
[要是有人敢打小报告,我就杀了他。]
学长最后撂下这句话,扭头离开了餐厅。
咲太把剩下的葡萄面包塞入口中,跟上离开的学长。
加贺想要追上来,被咲太用眼神示意回去。咲太觉得这种事情还不至于麻烦别人,况且也和别人没关系。
说道不良少年的私刑场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体育馆后方,咲太至今读过的漫画都是这样画的。事实上,校内要找一处不易被人看见又适度宽敞的场所。的确只想得到体育馆后方的空地。
果然如咲太所料。
[那么,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出来吗?]
咲太被逼到墙边,受到学长的质问。总之没有发展成暴力的情况,暂时可以安心了。
[我不明白呢。]
[啥,你在装作听不懂吗?我听小杏说了,你欺负她了。]
是肯定而不是质问的口吻,看来是把咲太定义成罪恶的一方了。
[如果你说的是川崎杏的话,确有其事。]
学长露出扭曲的笑容,将脸凑近咲太,应该是要动手了。
[如果学长要动手的话我还是劝学长考虑清楚。]
[你是在请求我不要打你吗?]
[并不是,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学长你应该要毕业了吧,如果学长的个人履历上面出现故意伤害的话......]
学长听到这句话明显的愣住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如果学长你想要动手的话随时可以。当然,我也会采取相对应的行动抵抗。至于事情的后果当然是由学长一人承担。]
听到咲太的话学长估计已经不想动手了。
故意伤害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再加上拘留勘察的话,后果不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少年能承担的。
听到会有人来找麻烦时咲太就已经想好对策了,咲太不会做那种靠蛮力互殴的蠢货。
[行,今天我就放过你,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欺负小杏。]
学长说完就离开了。学长的话也只是为了保持住最后的颜面而已。咲太也不会去欺负川崎,对于川崎这种嚣张跋扈的人,根本就没人希望会扯上关系。
[你没事吧。]
藏在体育器材后面的加贺出来问咲太。
[没事,你不是看见全过程了吗?]
[也是,不过我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啊。不害怕吗?]
[不会,我有把握。]
[真厉害。]
一边和加贺说话,一边去餐厅补上没有吃完的午饭。
『叮咚——』
[欸?这么快就上课了吗?]
[嗯,毕竟浪费了很多时间。]
[可是我还是很饿。]
[待会下课去贩卖机看看会不会有能量果冻之类的吧,快走吧。]
由于被耽误了时间,咲太和加贺也只能被迫改变目的地。
登上教学楼,在走廊前进一小段路后。
2-A教室前围起了人墙。
咲太拨开人群,挤入人群的最前端,想要进入教室。
推开人群的时候有人拉住了咲太的手,回头看,是加贺。
[喂喂,别过去。]
[啊?为什么?]
[接着往下看不就知道了吗?]
他在说什么?咲太很想推开人群进入教室,但想发动双腿行走时却还是站在原地。
[樱井同学,我喜欢你,能和我交往吗?]
咲太大概知道人们聚集在2-A教室的原因了。
大概是因为过于耀眼的樱井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看着眼前焦灼不安的少女,想着当作没看见就好了,但心中隐隐约约有丝线牵动咲太做出反应。
[和子,要上课了。]
事情发生在转眼之间。
当咲太回过神后,为时已晚。
忽然听到周围发出【他怎么回事啊!】的说话声。
这实在太过突然,咲太只能呆立原地。经过不知五秒还是十秒,被窘迫袭扰的樱井对告白的高年级学长说到。
[抱歉,学长,要上课了。]
【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再也无法抓到了】这是当时咲太脑子里的唯一想法。
咲太并不知道这麽做的意义在哪,明明只会为自己平添麻烦。
简直糟糕透了。
失去记忆后咲太变得很奇怪。
此时此刻咲太的脑子里只有一团乱麻,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通通涌入脑海。
咲太感觉眼前一晕。
身体往后一倒,以卧趴的姿势冲撞地面。
接下来的事就不太记得。总之咲太非常害怕,害怕得逃离那里。然后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受到附近的人保护。
再次对事物有意识时已经是隔天的事了。
微风吹动窗帘,夕阳斜洒进病房,钟上的秒针滴滴答答走着,声音迟缓却又响亮。
一名少女独自坐在病房的阳台。
直到现在咲太都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画面。
樱井坐在病房里唯一的椅子上看着她的文库本。
对咲太来说,和美少女在一个空间内的爱情喜剧是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美少女没有目的的接近只是一种圈套。
换句话说,她们只会带来麻烦。
为了让自己不再卷入无意义的麻烦事件,咲太一直努力至今。对此最快的方法就是远离人群。以免落得麻烦缠身的下场。
[我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樱井抬头,眯起双眼,冷淡地叹一口气,接着以溪流般悦耳的声音对咲太开口:
[我受丸喜老师所托,过来看看你。]
[既然已经看见了,可以离开了吗?]
[老师说,优秀的人有义务帮助可怜的人,既然老师将你托付给我,我就要负责到底。]
她是想表达「位高责任重」(Noblesse oblige)的意思吗?
[请自便。]
这女人真的很奇怪,至少和咲太听到的——不,不记得有谁曾提过这件事,应该改成她实际上和「自己飘进咲太眼睛里」的樱井和子的形象大不相同。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明明看着是冰山美人的形象,却做着与之相反的事情。
[杉木同学,你是身体不好吗上次你也是晕倒在我家楼下.......]
[这和你没关系吧。]
[我......]
[咲太,你没事了吗?]
樱井的话被进入房间的母亲打断了。
[嗯,我已经没事了妈妈。]
[那...那个,既然衫木同学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吧。]
樱井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病房。
她走的很快,以至于她的文库本并没有带走,遗留在了病房之内。
当然,这是咲太出院后才发现的。
从医院离开来到眼前的这家中餐厅时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约咲太来这的是川崎。
说是约,不如说是在离开医院时碰巧遇见。
之所以感觉不可思议大概是因为咲太答应了川崎的邀约。与其说那是邀约,不如说那是单方面的通知。
[所以,你让我跟着你来这里是因为你想为之前泽川学长道歉?]
[嗯,只是道歉,你别多想。]
泽川就是之前找咲太麻烦的那个学长,全名是【泽川杏】,两家的父母是朋友,互相约定了未来的儿女们同名。泽川和川崎的关系大概类似于青梅竹马。
意外的是这位『女生服装不良示范』会因为这种事情对人道歉。
[叫人过来点餐吧,就当是给你的赔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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