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左光烈是个学生,二十八岁的左光烈早已离开了学校,成为了一名社畜。
周五上午左光烈坐在电脑前摸鱼,旁边的桌子又收拾了一遍。
大概就在昨天,坐在那里的同事离职了。
左光烈已经想不起对方离职的时候他做了什么。
但听说对方准备去当演员,左光烈试图想象出对方如何扮演一个尸体,但很失败。
杂草似的议论声中,同事们对于对方选择从新闻业逃跑这件事感到诧异。
尤其是对方竟然想去当演员。
所以在他们来,这是一种笨拙地后退离开。
左光烈也想过辞职,他不想当什么演员,他只是想要拥有编造东西的自由。
他还记得自己写过的那两本书,都很失败,所以后来就不再写了。
《玩家之上》和《综网:天地孤影任我行》
现在,在他摸鱼到这里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上午真的非常无聊。
左光烈应该出去找点新闻,而不是坐在这里,孵出一块金子。
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的黑色胖裤子,左光烈是个稍微内八的人。
按照别人的说法就是,他走起路来风尘仆仆,裤子时常鼓动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左光烈闻到了一股坏苹果的气味,他顺着气味看了过去。
垃圾桶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坏了的苹果,已经开始长毛了。
左光烈去了趟厕所,洗了把脸,回到座位上。
内心甚至冒出来一个念头,我也要辞职!
这个念头此时冒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左光烈很清楚,消灭一个念头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因为念头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可以迅速蔓延,而且变化飞快。
镇压念头事实上会把它传播开来。
念头存世也并不需要多么正确。
但它确实在转动。
左光烈又想到了自己的工作,他靠这份工作维生已经很多年了,通常做的就是编故事,然后写下来。
也许他应该向椅子学习,椅子或许从不等待,它只是路过。
很多时候,左光烈意识到他在期待,不过并不确定,因为什么都不来。
他坐在那里,低下头看向了坏苹果,酸果子仿佛依然噙他在口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清洁阿姨的小推车轮子转动,巨大的声音传进左光烈耳朵中,耳膜地震,耳后那根血管跳动的频率改变了,右边鼻孔的根部微微发痛。
看着她慢悠悠地拿出一条白色毛巾,在一个蓝色的桶里浸湿,拧了拧水。
她叫什么呢?
水声让左光烈想要发火,他的嘴唇还有话要说,但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脸上的肌肉不听使唤,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分外无情。
左光烈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看向电脑继续摸鱼。
他能听到不知名清洁阿姨开始擦桌面,动作非常缓慢,就像是在享受棉布滑过桌面的手感。
面对生活的痛苦,面对生活的乐趣,左光烈的眼睛突然刺疼起来。
整个电脑忽然关机。
黑色的电脑屏幕上,左光烈看到了自己,这不是他的面庞,这不是他的长相。
穿着普通的灰色衬衫和灰色裤子,面色沉闷,精神状态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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