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内的孙晓燕,透过半开的门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的心中既有释然也有感慨。释然的是,她终于明白了马秀琴为何会突然打断她的话;感慨的则是,李爱国与孙家之间的这份情谊之深、之厚,让她不禁为之动容。

她默默地坐在炕沿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她知道,自己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去面对和解决。

马秀琴紧握着那十块钱,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深知李爱国所提及的培元丹,若真如他所说,其药效远超养精丸,那么其价值自然非同小可。于是,她带着几分试探,几分真诚地问道:“小李啊,那培元丹,一丸要多少银子呢?”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这份珍贵礼物的珍视,同时也担心自己手中的微薄之资难以承载这份厚重的情谊。

李爱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而真挚:“婶子,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孙叔在我心中就如同亲叔一般,您自然也就是我的亲婶子。这培元丹,不过是我对二老的一点孝心,哪里能提钱字呢?”李爱国心中暗自盘算,这不仅是加深与孙家情感联系的好机会,更是让孙铁牛铭记这份人情,未来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然而,马秀琴却是个讲究原则的人,她深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更不愿让李爱国这样一个年轻人承受不必要的负担。她摆出一副坚决的模样,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小李,你这孩子,就是心好。但婶子不能占你的便宜,这世道讲究的是因果报应,咱们不能坏了规矩,损了阴德。”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神明的敬畏,以及对自身行为准则的坚守。

原来,马秀琴一直以来都信奉着某些神仙,这份信仰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早年间,为了求子心切,她曾尝试过各种方法,甚至不惜病急乱投医。久而久之,这份对神明的祈求便成了一种习惯,虽然如今社会环境变迁,许多传统习俗已不再被公开提倡,但她依然在心中默默坚守着这份信仰。

正当两人为这培元丹的“价格”争执不下时,李爱国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微笑着看向马秀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婶子,您看这样如何?我正好在配制新药时,需要用到一些龙爪菊作为药材。如果您能赠予我一盆龙爪菊,那这培元丹就算是您用龙爪菊换来的,如何?”

马秀琴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在东北的一些地方,人们习惯将芦荟称为龙爪菊,而她家中正好种植着不少。她立刻大方地表示:“哎呀,这还不简单!你想要多少龙爪菊,尽管去搬就是了!”

于是,李爱国便随着马秀琴来到了院子的一角,那里摆放着几盆郁郁葱葱的芦荟。他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选中了一盆最为茁壮的芦荟。这盆芦荟不仅根部已经生出了多个小芽,而且植株高达一米有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李爱国并没有贪心地想要多拿几盆。他深知这些芦荟的重量非同小可,尤其是那装满营养土的超大号陶盆,更是让人望而却步。他选择的这一盆,已经足够他后续的分株和培育之用。

在搬运芦荟的过程中,李爱国充分展现了他那超乎常人的体质。尽管这盆芦荟重达几十斤,但对他来说却只是小菜一碟。他轻松地将其搬起,脸上没有丝毫吃力的表情。

夕阳的余晖渐渐洒满了孙家小院,晚餐的香气已悄然弥漫,只待主人孙铁牛的归来,便能开启这温馨的家庭聚餐。李爱国深知此刻不便久留,便礼貌地抱起了那盆精心挑选的芦荟,向孙家人道别后,踏上了归途。

穿过几条熟悉的小巷,李爱国找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那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是他进行“秘密交易”的理想之地。他轻轻一挥手,那盆看似沉重的芦荟便凭空消失,实则已被他巧妙地收入了那个神秘的小世界中。这个小世界,对他而言,既是宝藏的仓库,也是逃避现实纷扰的避风港。

快步返回卫生所,还未至门前,李爱国的视线便被院子外两道身影所吸引。其中一人,正是他的好友韩大柱,而另一位青年,则是他记忆中那个略显颓废、头发略显杂乱的熊季康。两人站在门外,似乎在刻意保持着与卫生所的距离,那份刻意的疏离感,让李爱国瞬间明白了他们的顾虑。

韩大柱手中的香烟,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那是他排解焦虑的方式,也是他作为逃荒者留下的习惯。看到李爱国走近,他迅速将手中的烟蒂捻灭,动作娴熟而自然,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熊季康见状,也连忙效仿,尽管他的眼神中仍带着几分迷茫与不安。

“柱子哥,怎么不进屋坐?”李爱国微笑着上前打招呼,语气中充满了亲切与随意。他深知,韩大柱之所以站在门外,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避免与屋内的两位女性——他的妻子和小姨子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在这个小村子里,人际关系微妙而复杂,一丝一毫的疏忽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风波。

韩大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自嘲道:“我这人烟瘾大,怕在卫生所里抽烟熏着你们,所以就出来透透气。”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自嘲,但更多的是对李爱国的尊重与理解。他知道,李爱国虽然年轻,但医术高超,人品更是没得说,因此他愿意在李爱国面前放下防备,展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与韩大柱寒暄几句后,李爱国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熊季康。这个青年,与他有着相似的命运——都是逃荒至此的异乡人。但熊季康的性格更为桀骜不驯,他热爱自然,尤其喜欢捕捉各种蛇类作为食物,尽管这份爱好时常让他付出被咬伤的代价。李爱国记得,熊季康虽然手笨,但他并不傻,他总能巧妙地避开那些致命的毒蛇,只捕捉那些毒性较弱的野鸡脖子等蛇类。这种在生死边缘游走的生活方式,让李爱国对他既感佩又担忧。

“季康兄弟,最近怎么样?”李爱国主动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友好。他知道,在这个小村子里,像他们这样的逃荒者往往难以融入主流社会,他们需要彼此的支持与理解才能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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