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加糖,说实话,味道很一般。
“今日的粥,还挺稠。”心菩说。
只见小瓷碗中,一碗粥虽不是很浓,看起来水米分离的,但比起之前一段时间一碗看不见几粒米的粥,现下这碗粥也算得上是仙品了。
“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问,这几日她虽时醒时睡,却也在朦胧间听见外面人声起伏,有汉人说话,也有胡人说话,伴着时不时响起的马蹄声,俨然一副很热闹的样子。
“昨日来了支中原军队,说是统帅知道了这里有流民,便来这里看看,顺便给我们发了些救济。”说到这,景殊还多说了两句,“听说是打了胜仗,要回去了,那统帅突发奇想过来看了两眼,看起来很是年轻。”
“是吗?”
心菩回应着,她身上的体温又开始上升,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不过片刻,她又开始有些昏沉了。
“师兄,师尊要送我走吗?”她眼眸微阖,目光落在手中的粥上,看起来神色淡淡。
景殊不知道她是困极了,才会露出这幅神色,还以为她是不想走,便问道:“你不愿?”
“不愿。但师尊让我走,自有师尊的道理。”心菩目光飘远,又落在了虚空中。
景殊的话被堵在半头,一时间竟有些接不上话。
“师兄,我想出去透透气。”
心菩眸光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昏暗的光线中,她注视着面前的景殊。
景殊默然片刻,心念微动,还是答应了心菩。
夜色渐深,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一个比他还要瘦小的身体,缓慢的在满是流民的街道上穿行着。
有个人匆匆从景殊身边跑过,差点撞上二人,却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一双饿极了的眼睛中泛着绿光,只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随后便又快步向前跑去。
紧接着又是几个人跑过,显然是在追着方才跑过那人,嘴里骂着不入流的粗俗之语。
一些人站在街边或是躺在石阶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热闹,也有人抱着身子,坐在一边发着呆,仿佛已经早已与这个世界隔离。
但毫无例外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算加入他们,俨然早已习惯这样的事情。
零零碎碎的火光中,夹杂着一些草木烧焦的味道,隐隐约约,伴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小小的啜泣声,若有若无的谈话声,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孩童的啼哭声,还有一些低低浅浅的笑声,老的,小的,年轻的,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被汇聚在了一起。
这的人大多无处可去,很多人都是夜里直接宿在街道上的,要是碰上天气不好,有的人这一睡下,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每天在这里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这里实在是个滋生瘟疫和疾病的好地方。
但那么多的尸体,总要有人去处理。
过去方丈有时会领着他们,为死去的人超度,看着一具具尸体在熊熊的火光中,化为一捧尘土。
那时心菩望着被火焰卷起的衣料,心中是说不尽的悲凉,古往今来,战争似乎从未停止过,深受苦难的,始终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史书上的寥寥数语,往往是无数人的短暂而又渺小的一生,浪潮滚滚向前,留下名字的只是极少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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