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亭海。
大唐时期,白亭海还未枯涸,水草丰盛,适合牧羊牧马,不远处有一座山,叫做苏武山。
此为曾经苏武牧羊之地。
奈何除了这一块绿洲,周围全是沙漠,所以白亭守捉一带只有一些大唐的牧民。
白亭海距离凉州城北有五百多里远,大唐设立白亭守捉,管兵一千七百人。
这里是河西走廊相对靠北的地区,与隔着沙漠的居延海东西相望,那里有宁寇军,以同城守捉改名而来。
回纥没有去距离他们更近的居延海阅兵,而是到距离凉州城更近的白亭海,可谓是一针见血,想让大唐尽快回兵。
李瑄派遣探马将军令传达诸胡部后,诸胡部不敢违抗,立刻点齐名额,轻骑向凉州城北聚集。
集合完毕,安思顺率领一万胡骑,沿着马城河北上,直至白亭海以南的白亭守捉。
“诸位世居大唐,族中英俊尽参兵事,李帅甚待。今回纥将兵南下白亭,虎视眈眈。现河陇大军齐聚河湟之间,难以归来。现在是你们向大唐表现的机会,如果回纥敢跨入大唐疆土,立刻回击。”
白亭海以南,安思顺召集诸胡部首领,郑重地说道。
也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开战。
回纥跨入大唐疆域则开战,若不跨入,则严阵以待。
“将军放心,我们也是唐人,必倾尽全力,守卫疆土。”
伏帝难拱手向安思顺说道。
他是最复杂的一个,因为隔着白亭海对面的绿洲上,近二十年未见面的亲弟弟骨力裴罗,可能就在那里。
这么重大的事情,要不然就是骨力裴罗的儿子磨延啜统兵而来。
伏帝难也知道,自回纥汗国南下阅兵的那一刻,就与大唐关系出现裂痕。
伏帝难话音落后,其他胡部纷纷附和。
他们很可能就是来凑数的,不是打仗。
族中但凡有志气的年轻人,如羌部的荔非元礼,荔非守瑜,钳耳大福等,都已经在河陇军中。
其他的不经常训练,战斗力根本无法与回纥军相提并论。
随后,安思顺故意将兵马驻扎在白亭海北部。
多派人巡视边境,防止回纥探马越境。
但回纥的探马,早已看到“大唐骑兵”。
他们没有看到“盔甲”,最多也是一些普通的皮甲。
除了唐军旗帜外,什么回纥,思结,契苾等等战旗,五花八门。
再看数量大约一万余骑,回纥探马立刻将此消息汇报。
一百多里外的一片绿洲上,这里也有一个湖泊,但和白亭海无法相比较。
更何况与白亭海连着的是休屠泽,比白亭海还大一圈。
“启禀叶护,唐军来白亭海的骑兵共一万,看他们的打扮和旗帜,应是河西的回纥、契苾、浑、吐谷浑、思结、羌、突骑施等部。”
探马向磨延啜禀告。
“我知道了。大唐这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执意攻打吐蕃。”
磨延啜握紧拳头。
他是此次行军的主帅,而他的身份是回纥的叶护。
骨力裴罗身体有恙,自然不能亲自领军,由他来代劳。
回纥只是派遣三万回纥骑,两万附属联军。
另外还有十万骑随时组建,防御王忠嗣西进。
在他们看来,王忠嗣在不派遣步兵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以骑兵击破护卫郁督军山的十万骑。
等王忠嗣骑兵到来,已经下雪,这更是回纥人擅长的,到时候能以人多优势围剿朔方骑兵和河东骑兵。
此次布置,是怕与大唐彻底翻脸,未雨绸缪。
回纥本来就是九姓铁勒中最强大的一支。成立汗国,九姓铁勒归附,实力膨胀得极为厉害。
这也是他们敢阻止大唐打败吐蕃的底气。
但他们没料到李瑄会征调附属胡族来应对。
实际上,这些附属胡族,不被回纥轻骑放在眼里,但李瑄吃定他们以阅兵为借口,不敢对大唐胡骑和白亭守捉城进行攻击。
“叶护,当跃过去,击破这些唐军。我回纥控弦二十万,不比唐军四镇兵马差。”
一名回纥大将向磨延啜请命到。
他是回纥著名猛将阿勒卜,曾经跟着骨力裴罗南征北战十几年,为统一回纥立下赫赫功勋。
所以他被封为“阿波”,这是统兵马官的意思,是回纥的高级将领。
阿勒卜由于善于征战,一直对回纥“软弱”于唐庭很不满。
当初李瑄趁他剿灭突厥王庭余孽的时候,将乌苏米施可汗的擒走,一直让阿勒卜引为遗憾,也认为这是回纥的耻辱。
“不可以,唐军倾国而来,我回纥就只能西遁了。”
磨延啜果断拒绝阿勒卜的话。
他们的目的是为吐蕃缓解压力,而非彻底得罪大唐。
“唐国已经让附属胡兵北上了。要么就不要得罪,要么就一刀两断。如此瞻前顾后,必然会发生祸患。”
阿勒卜一脸闷气,他认为已经如此,干脆就做到底,与吐蕃结盟。
虽唐军经常征伐草原,但在草原上吃的败仗也不少。
“不要再说了。让阅兵的战马,推进到靠近唐军边境八十里,看看是否能引唐军回防。”
磨延啜还打算再试一试,以兵马更近,让大唐河西产生危急感,回兵支援,以救吐蕃。
“遵命!”
阿勒卜无奈,只能遵从。
他对磨延啜父子忠心耿耿,只是不服气磨延啜对李瑄的畏惧。
虽然李瑄所向披靡,但他们回纥刚灭突厥和拔悉密,还未和李瑄一较高下。
他听说李瑄骑马持槊,如猛虎匍匐,苍鹰俯冲,但一直对此嗤之以鼻。
当初他要是追击乌苏米施可汗,李瑄一定无法得逞。
一天后,回纥距离白亭海只有八十里,使诸胡骑兵心中一震。
安思顺安抚他们,让他们安心踏在大唐的疆土上,随时准备作战。
几日后,回纥果然没有再进,让诸胡骑兵松一口气。
大漠之中,北风呼啸。
使黄沙弥漫,飞沙走石,马匹不再奔跑。
李瑄率领三万骑,共七万余匹战马,艰难前行。
士兵们满脸憔悴,皮肤干燥,风大的时候沙子打在脸上生疼,捂着眼睛举步维艰。
好在有熟悉沙漠的新泉军带路。
大漠之中,早已被大唐留下碑记,新泉军城建立在黄河旁,距离李瑄最早的从军地丰安军城只有一百多里。
新泉军是“戍堡类”的小军,只官兵一千人,平时的任务只有出塞巡视。
沙漠也是他们常踏足的地方。
李瑄并没有到达新泉军城,而是早早通知新泉军使陈识,带人到西面二百多里的地方,随他入沙漠。
他没必要多行二百多里到新泉军城。
但天公不作美,他们刚穿到沙漠的中心,北风呼呼吹,一连几日,让他们无法骑马,只能下来牵着马。
并且已经有上百匹战马死亡,数百匹战马受伤。
还有数十名士兵非战斗减员,最少有上百人生病。
为了出其不意,他们必须穿过沙漠。
但这个季节夜晚天寒,他们虽然携带不少柴火,但这些做饭用的,无法长久取暖。
生火的时候也十分麻烦,用帐篷布挡住风沙,才能让士兵们吃上熟的马肉、黄米。
好在新泉军知道大漠中绿洲的位置,否则携带的马匹草料,也会被用光。
“呼呼……”
“陈将军,现距离白亭海大概还有多远?”
在狂风吹动中,李瑄问新泉军使陈识。
“启禀李帅,按照标记,大军与白亭海直线距离为一百八十里,按照您的要求,到达敌军的后方广大区域,还需要近三百里。”
陈识拿出地图比划后,向李瑄回答道。
“告诉将士们,这大风北吹,并非上天在阻挡我们,而是上天在帮助我们。这样的天气,回纥更无法料到我们会从沙漠穿过去。一旦我军出现在回纥骑兵后方,军功唾手可得。现在风餐露宿,到时候就可以吃鲜嫩的羊肉。”
李瑄将一众大小将领叫到身旁,让他们回去鼓舞士气。
哪怕风沙再吹,他们也可以在三天内完成绕后。
将领向士兵们招呼后,士兵们士气大振。
晚上他们只休息四个时辰,其他八個时辰,皆冒着风沙行军。
越是到沙漠的边缘,风沙越小,士兵们已经骑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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