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应该没有,衣裳看起来还比较整齐,今天就不清楚了。我白天在几个捕快喝酒的时候偷听到,剑哥被逮捕的时候,非常配合,那时候他正在处理那只花豹,见到被几十名捕快包围之后直接束手就擒了,手弩和花豹都被当成证物被带到了衙门里。”
听到哥哥暂时安全,吴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双膝下跪,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多谢老捕头,若非有您,恐怕我只能走上夜闯县牢这条不归路了。只是衙门里这一套,我也不清楚,还请您指点一二!”
他没敢对着一个曾经的铺头直接说劫牢,就是‘夜闯县牢’几个字也是冒着巨大风险进行的试探,毕竟人心隔肚皮。
南允昭曾经也教过他一些拳脚,算是个没名分的师傅,所以他一直叫的是老捕头。
捕快这一行,其实也算是贱业,向来是师傅带徒弟。
他知道,南允昭当年的徒子徒孙虽多,但树倒猢狲散,而今仍在衙门里讨生活,又愿意卖他几分薄面的可能已经不多,但至少有那份香火情在,有些规矩和门路也只有当过捕快的才清楚。
如果南允昭能直接帮忙更好,就算不出手,提点几句也要比他这个门外汉像苍蝇一样乱撞要好很多。
老乞丐似乎听出了吴钩的言外之意,哼了一声,说道:
“这几天,小耗儿就跟着你吧,你自己看着使唤。老头子的意思,还是先以打听消息为主,其他不要轻举妄动。衙门有衙门办事的规矩,看律法,看证人证词证物,当然,也看人情世故。”
“先说最坏的情况,杀人偿命,那也得等郡里批复,你想干什么都有足够的时间。其次就是对簿公堂,要知道官字两张口,也不是每次都是死人的一方有理,也不是每次都是有理的一方无罪的。最好的,自然是苦者主动撤案,民不举官不究,衙门也不想摊上这些给自己政绩添污点的事。”
“要我说,你们这些打猎的,就是杀生太多,导致杀心太重。”
“多谢老捕头指点,吴钩感激不尽!”
吴钩知道,当捕快的成天与枷锁打交道,天生可能不喜欢江湖中人,南允昭当年之所以不愿收自己为徒弟,就是因为出身。
与常年在一个地方耕田种地的农夫不同,猎户经常在山间游走,可说是居无定所,其实也算半个江湖人士。
他让肖浩拿着那锭金子继续去打探情况,有什么重要消息再回来,自己则继续留在破庙。
南允昭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听得明白,反正就是劝他不要着急之下铤而走险,而他本身也不想连累老铺头和肖浩,更不想再去麻烦和同光一家。
这次他突然心血来潮,跟着和同光去了一趟小镇,虽是和璧打着邀请他帮忙护卫商队的名头,其实也是他自己想来见识一下开云礼。但哪知道,自己一走哥哥就出了事情,还连累和同光摔断了腿,几人甚至差点命丧黄泉。
吴钩将箱子打开,取出长弓和箭袋,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事有不顺,他肯定会往那县牢走上一遭。
他一边梳理着箭支的尾羽,一边说道:
“老捕头,我还有个疑问想请您指点迷津。按理说,我们和罗罗部私下仇杀多年,有什么事情都是在山里解决,他们怎么会选择报官,将事情捅到台面上来?”
南允昭自嘲似的笑了笑:“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不瞒你说,老头子以前也是个猎户,而且正是罗罗部族的,要不然哪能在这民风彪悍的地方吃得开?山里的恩怨,几十上百年都是这样解决的,不会因为你吴家两兄弟是外来的就坏了规矩。”
“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对方认出了和衷那无知小儿,他虽然只是和同光的一个远房子侄,但也是和家人,是家族面子。和氏商行在郡守府都说得上话,一旦得罪了他和同光,以后山里的东西还怎么卖出去?”
“听您这么一分析,好像也说得通。”吴钩点点头,对和衷的恨意顿时又增加了一分,实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南允昭站起身来,虽佝偻着腰,看起来竟也不比吴钩矮上多少,说不得当年愿意教吴钩也是看中了他那一身骨架。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说道:
“你在这里好生候着,我去探探口风,看他们这帮小崽子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选择走官面上的途径,肯定有诉求。老头子一把年纪,还得去为你这小儿费口舌,生来就是劳碌命啊!”
吴钩听完大喜,又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抬起头时,南允昭却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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