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现场的主席台上传来扩音器的声音,在一系列准备工作完成后,终于来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首先便是由当地的市镇长致开场词。
“亲爱的民众们,朋友们,今天我们欢聚在此,庆祝并见证这一伟大且美好振奋的时刻,这将是我们迈向富饶的开始,也将是新时代中必被永远铭记的一天,无数幸福的未来必然会全部实现!”
民众们一齐欢呼雀跃,沸腾不止,现场激情澎湃,热烈异常。
“接下来有请总领事长大人上前宣布此次环游世界友好之旅的出发箴言,祝愿此行顺利美满。”
阿涅克斯走到台前,面对着泱泱一片的民众,郑重且有条不紊地说出那番最令人期待和激动的话。
“我宣布——”民众们瞬间安静下来,屏息等候着这一紧张无比的时刻。
“鸣笛!启航!”
民众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会场上空并排升起数道明艳的焰火,绽放出美丽绚烂的形状,热烈的氛围在此时被烘托到了高潮。
乐鼓团整齐地敲奏出充满鼓舞气势的声音,节奏的热浪此起彼伏,振聋发聩,大气磅礴。
码头边上,民众们纷纷为船队送别,领头的舰船开始缓慢地驶出港口,在某艘船的下方,艾尔曼正在与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船长!该走啦!别的船都已经出发了,我们快要掉队啦!”甲板上一名年轻的船员朝着下方的几人喊道。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别急,我有分寸,马上就过来!唉,真是的……”艾尔曼无奈地说道。
“亲爱的,这次航行路途遥远,我会每天在教会为你向光主祈祷保佑平安,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莎娜不舍地说道。
“辛苦你了,放心吧,虽然这趟得花不少时间,但船队路线都是贴着海岸线航行的,不会有问题的。”艾尔曼说道。
随后他半蹲下身子,对小艾尔玛说道:“你要照顾好哥哥和妈妈哦!要一直乖乖的,等爸爸回来会给你带好多礼物哦!”
“我不想要礼物...我不想让你走,我舍不得你,爸爸……”泪花在艾尔玛的萌萌大眼中打转,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与不情愿。
“哈哈!放心,爸爸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在你下次生日前回来的!”
“真...真的吗?可不许骗我!”
“爸爸怎么会骗你,不信的话我们拉勾好咯!”艾尔曼微笑着伸出右手小拇指。
“好...好!拉了勾就一定要做到哦!爸爸你可不许反悔!”艾尔玛伸出右手食指,与父亲的大指头拉成勾,这是父女间小小的约定,寄予着二人对以后再次重逢的喜悦与期盼,而此时,在这个小女孩心里,不过是一个微小且真诚的心灵慰藉。
“唉,艾尔法那孩子,不知道去哪儿了,这时候也不来送送你,真是让人不省心……”莎娜抱怨道。
“算了,没关系,他也长这么大了,会慢慢懂事的,这个年纪,你也别太苛责他了。”艾尔曼说道。
“你们两个啊,倒是会互相说软话,也不知道他的性格是不是像你,父子俩真是一个脾气。”莎娜无奈地说道。
汽笛声再次响起,许多货船都已经离港,在码头上远远望去,能看到一排排铺在天际线的凸点在缓慢游动。
“好了,就到这里吧!”艾尔曼似乎准备上船离开了,“来!最后再让爸爸好好抱你一下!”
艾尔曼搂住女儿,将她高高抱起。
艾尔玛坐在他结实可靠的臂膀上,无比天真且烂漫地欢笑着。
船舷边,维妮妮娅戴着面具,一身灰袍,伫立在甲板上,凝望着这一温馨动人的画面,若有所思。
※※※
仪式结束后,主席台后方,总领事长还在和一众官员交谈寒暄着,艾希莉娅静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时不时也会迎合几句客套话。
今天她穿着的是一身紫色渐蓝的裙子,鬓角两侧的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后脑勺,并在耳朵上方两侧的头发戴上粉白的花穗来点缀,梳着一袭微曲的柔顺卷发,发尾涂撒了少许闪亮的金粉,犹如糖果蜜浆般流淌在幽紫色的星河上,中间是青蓝色的缎结,上面嵌着一颗白色的水晶,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整体看上去气质斐然,珠颜华色,尤为天人,想必她在衣饰打扮的选择上是非常用心地好好考量过的。
这时鲁琳来到她的身边,并在她的耳边细声说道:“艾莉,车驾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艾希莉娅点点头,回复道:“好,辛苦你了,你先去换身简便的行装,好好准备一下,等我过来就好。”
鲁琳匆匆离开了,此时的艾希莉娅还有些纠结该怎么找借口告诉阿涅克斯,没想到对方竟然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率先朝她开口询问。
“怎么了?艾希莉娅,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反应及时,迅速做出了应对。
“我...我有些不舒服,头有些昏,可能是昨晚在海滩边散步时有些着凉了,我想先回宾馆房间休息会儿……”
艾希莉娅故作憔悴的模样,以为能够顺利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不经意间,阿涅克斯就将手掌摸上她的额头,以此简单检查她的体温状况。
“受凉了吗?我看看,一会儿让随行的医护帮你调理一下,不要勉强自己……”阿涅克斯说道。
然而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加上又看到艾希莉娅露出一副藏着心事的表情,于是迅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他抬起右手对身后的几名保镖做出手势,保镖们随即向后退了几步,同时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二人进行私下谈话。
“嗯……”他的呼吸很沉,像是在思考着措辞,“艾希莉娅,我突然发觉我们之间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对吧?一直以来公务繁忙,没有抽出足够的时间陪陪你,没有给予你足够的关心,我很抱歉……”
艾希莉娅不自觉地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目光不经意间撇到了别处。
“不,不是的,阿什...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埋怨你,我能理解你肩负的责任和重担,而且,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轻声嘀咕道。
这番话让阿涅克斯感觉到一种恍如隔世的沧桑,原来已过去十六年之久了,仔细回忆起来,当初那个襁褓中的婴孩模样仿佛犹在眼前,他不禁十分感叹。
“是啊……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开始有了自己的主张和想法,我感觉你变得不一样了,变得越来越像她,像她一样,拥有着至诚至热的性格与品质,假如她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也会和我一样非常欣慰吧,呵...我突然间又想起一些难忘的往事,过去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母亲...母亲她,会喜欢我这样任性的女儿吗?真的...会为我感到骄傲吗?”艾希莉娅扭捏地问道。
阿涅克斯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饱含风霜的脸上展现出一丝柔情。
“你是她最为宝贵的愿望,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任何可能都无法改变。我无法一直站在你的身前遮挡住一切,总有一天需要你来保护好自己,昨天的事,你已经证明自己具有独当一面的勇气,所以,如果你认为想去做的事是正确的话,那么,请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决定,我会一直守护在身后支持你,从始至终,因为,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艾希莉娅扑到他的怀里,忍不住抽泣着。
“谢谢...一直以来...真的非常谢谢您!阿什...不,父亲……”
阿涅克斯抚摸着她的头,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这一刻,二人的情感深深交织在一起,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有点过分溺爱你了?”
“才...才不会!我还...觉得不够多……”艾希莉娅缩在他的怀中,哽咽着说道。
“你呀……呵呵……”阿涅克斯既无奈又欣慰地说道。
艾希莉娅抽泣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虽然我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请放心,小琳会和我一起,应该不会有事的,所以...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好吗?”
阿涅克斯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轻风拂过他的发梢,掠过鬓角灰白的头发,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沉郁苍凉,却又坚定不移。
“这样啊,记得早点回来,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等你。”
艾希莉娅的眼角已经湿润,此时的她早就泪眼汪汪,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爱你,父亲……”
“我也爱你,永远的。”
父女二人紧紧相拥,唯美的花火在头顶上空热烈绽放,绚烂的色彩斑斓转瞬,绮丽华美至极,光芒照映在衣服和泪水上,同时一声声的脆响不断叩击着他们的心灵,仿若代替了所有的诉说与呐喊,不再需要言语,不再产生隔阂,而最终也归于宁静。
鲁琳站在不远处观看着这幅令人动容的画面,内心中莫名地感到有些忧伤,因为——这是她所拥有的全部,也是无法割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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