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丢了,回去禀报总镖头,弟兄们死得冤。”

“记住,东西都丢了!”

周镖头死命说完这番话,随即咽了气,头低垂朝一边。

镖行真的只剩下他了,这时镖师孙胜终于落下泪,簌簌的沾满山羊胡,滴到官道血液浸透的尘土上。

“节哀。”

梅檀雅走了过来,李岩松在她身后。

未能救下镖行众人,是她实力不济,没什么好说的。周家与风雷武馆关系不错,若可以救下自然是好的,现在这副场面,她也只能不痛不痒的安慰这么一句话。

镖师孙胜收敛了泪水,站起身,只一下功夫,他脸上的泪痕就消弭在长年风霜拷打出来的沟壑里,浅淡得与肤色皱纹没什么区别了。

“梅女侠、赵少侠,万分感谢你们出手相助,跑江湖的有此一遭,迟早的事,不必太过挂念。”

“平素有弟兄出事,镖行会寄一份家用,没家人的,坟头摆上两坛酒,兄弟们叨叨,逢年过节祭拜,不枉共事一场。大掌柜定下的规矩,总镖头看着,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兄弟”

他行了一礼,向两人拜谢。梅檀雅推辞,撑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他直面着两人,目光略过李岩松手中的长刀,话风一转,恳请道:

“两位侠肝义胆,今遭我镖行全军覆没,徒留我一人,恐前方仍有宵小拦路,力有未逮,望鄙人能随两位一路。”

这次不等他下拜,梅檀雅接过话头:“正有此意,三人一同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镖师孙胜见状,再次感谢两人,请两位稍等,他收拾好镖行的尸体,再上路。

梅檀雅没有闲着,一起拖拽地面的残尸,掩埋到官道外的泥土中,至于李岩松则听从她的安排,坐回了木板车上安心调养。

尸体的掩埋,挖坑再填土,为使坟包不受一场大雨冲刷,就暴露尸体于野外,坑要挖的深,覆盖的土要拍的紧实,工作量不算小。

烈日逐渐倾颓,黑衣人的尸体久受暴晒,慢慢有了异味。

所幸二人都是武者,手脚麻利收拾完尸体,刚刚近黄昏。

期间,官道有少许人经过,都是些佩剑带刀,骑马赶路的汉子。

远远目睹这番惨状,他们都勒慢了马步,绕一圈避开这里,再加速离开。

李岩松端坐在木板车上,手捧长刀,一直闭目养神,神念笼罩四面八方,没有一个人主动朝这边靠近。

安置好最后一具尸体,镖师孙胜与梅檀雅歇了会儿力,抹一手头上的汗水,他说:

“梅女侠、赵少侠,两位我们走吧。”

梅檀雅点点头,李岩松睁开眼,镖师孙胜主动拉上木板车,三人在黄昏的夕阳中赶路,木板车吱呀吱呀的响。

影子在绚烂的天空下,偏向一侧拖的很长,这时的微风才有了春天凉爽的气息。

风自后面来,更大的一片阴影罩住了他们,官道来了辆马车,悠然的行驶在路上。

一位银丝如雪的老太太,驾驶着两匹马的马车,跟上来与木板车并驾齐驱。

“三位可是要进城呐。”

老人家与他们打招呼,笑眯眯的在夕阳里格外慈祥。

李岩松抱着长刀没有搭理,梅檀雅看了眼是辆空马车,点头致意。

镖师孙胜拉着木板车远离马车些距离,笑道:“老人家,官道都是进城的路。”

“老婆子我也进城嘞,见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免不了想说几句。”马车上的老太太提醒道,“刚才来的路上,看见一堆没人收拾的尸体,世道真是不太平,年轻人走在外面,可要注意安全。不要像那些倒霉鬼死在路上,也不要像另一些倒霉鬼进了坟包。”

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镖师孙胜听着却没了笑容,嘴里应道:“是啊,是啊。”

老太太一手驾着马车,一面扫视三人,除开没心情的山羊胡的镖师,俏丽的梅檀雅,目光落在李岩松身上,停留在他怀中的长刀。

“老婆子家也是造兵刃的,看小伙子怀里的长刀可不错呐,怕是有名的利器吧。”

李岩松转头瞧着她的脸,满头银丝,一脸慈祥,颇有种长辈般的关怀。

他从怀中拿出长刀立正,黄昏的天色里,绚烂的夕阳涂抹天空,又照在长刀上。

顷刻,刀意纵横恣意烂漫,在黄昏中切出来一块霞光,夕阳里刻出一条长痕,如鸾鸟欲飞,凤凰展翅,烈焰缠身。

“这把刀先前不知名,今后就叫长鸿。”

马车上的老太太刀光一闪,偏头收回脑袋,口中赞叹,声音也清澈几分:“好,好名字,好刀。”

她一甩缰绳驾马,马车登时赶超木板车,将三人抛在身后,扬长而去,“老婆子先走一步了。”

官道剩下他们三个人,黄昏近晚,今天他们是无法赶进城了,得找处落脚的地方。

镖师孙胜记得前方不远有座荒庙,在他的建议下,三人往那里去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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