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此，方少昂也开启了漫漫追妻路。

他追着颜汐身后三百年，为爱洗手做羹汤、被雷劈过、被人打过，就连命都快没了，找各种歪门邪道想要回溯时空、重新做人、抱得美人归，但是都失败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方少昂闭眼捏了个法诀，睁眼后却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没有变化。

这......不是梦。

既然不是梦，那就只能是回溯时空了，封阳在百年间被他逼迫了无数次，可练出的回溯丹从没成功过，现在、在这个时间点，他居然回溯了？！

方少昂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腿也软得使不上力，根本站不起来。

不止是腿和手，被好友封阳扶起来之后，方少昂才发现自己的整个人都在抖。

他拖着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死死握住封阳，语气发狠，眼里却满是绝望：“你不是说你做的回溯丹是失败品，把它当成普通的补灵丹就行吗？我为什么会回溯？为什么！”

回溯到他和颜汐相识前亦或者是刚相识的时候，什么时间段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一想到颜汐刚刚的神情，方少昂的腿又下意思发软，但由于封阳及时的搀扶，这次他没有跪到地上。

“方少昂？你怎么了？颜汐刚跑了，要不我们去给你追回来，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对，被封阳的话提醒到的方少昂想起来一件事：颜汐的房间因为他们几个的缘故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了，并且周围也没什么人敢和她同行了。

三百年前的这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拼命来到溪泽宗的颜汐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他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颜汐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以前的方少昂不肯承认，但回溯而来的他毕竟追在颜汐身后有足足三百年，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不会对颜汐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若非如此，颜汐不会被人钻了空子，她与方少昂也不会走到后来那么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一定要去弄清楚，方少昂心想，说不定他与颜颜的关系能就此缓和。

-

颜汐自出生起便没有见过父亲，一直待在母亲身边，与其说是她母亲倒不如说她是朝夕相处的陌生人。

颜汐自小便生活在流言蜚语中，据说她父亲是一位仙君，不知怎得和她母亲发生了关系后便一走了之，未曾留下只言片语，家族里的人对她们母子的态度十分恶劣，将她们圈禁在小院但却没有危及性命，她母亲不知从哪拿到了一块千年玄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打磨。

那女人生前的存在感极低，死后也无人问津，颜汐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了那把短刃上，以及她死前的自述。

她是被迫的，因为是凡人，所以只能任仙君迫害，甚至用尽她那短暂的一生所打造出来的短刃，也不能对修士产生一丝一毫的伤害。

颜汐跪在母亲的牌位前，拿着一块石头，神色冷清地将牌位上女人可悲的生平抹去，一下又一下，被划破的手掌献血横流，血液浸透了整块木板也没停下。

完蛋了，躲在后面远远看着颜汐的方少昂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虽然方少昂没脑子、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好歹活了三百多年，看到眼下这种情形，他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尽管有些记不清了，但他知道，他这些日子里做的某些事肯定是和颜颜的母亲扯上关系了。

平日里的颜汐其实是个非常冷静甚至是淡漠的人，而但凡和颜汐母亲扯上关系的事都会轻而易举地将她激怒。

细数下来，方少昂和颜汐母亲扯上关系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但每一件都让他印象深刻。

记忆中·最惨烈的一次是他误入了颜汐的兵器库，那里供奉着颜夫人牌位，她回来后看见被阵法困住的方少昂，不仅没理会，还拿鞭子将本就受伤的人狠狠抽了一顿，将人打得奄奄一息就走了。

方少昂好不容易才留在颜汐身边而不被驱赶，眼看有些缓和的关系又要开始紧张，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等到阵法的时效解除，方少昂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找颜汐，被拒之门外，他就站在房门外等人出来，站不住了就跪着等，直到昏过去都没见到颜汐。

一想到这，方少昂腿就开始发软。

沉浸在过去悲伤里的方少昂看着颜汐染血的手，忽地眼神一凝，一道狰狞的鞭伤横亘在她手上，那是......他伤的？好像是他在小阁楼里踢颜汐鞭子的时候，误伤的。

电光火石间，颜汐清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十道鞭伤是你欠我的”。

回想到擂台上颜汐的话，方少昂过去以为颜汐是在说自己对她的纠缠，现在看来只是单纯的“讨债”罢。

方少昂十分清楚自己少年时期有多莽撞，当时肯定是灵力外泄了，不然颜汐不可能会伤成这样。

“你这走了？你看颜汐那一手的伤，这种时候你应该去给她送药啊！”

方少昂没理会封阳，自顾自地走了。

追在颜汐身后三百年，不说别的，就论对她的了解，这天下方少昂称第二就每人敢称第一。

方少昂心里清楚，他要是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说是要给颜汐上药，她理都不会理。

从前的忍让只不过是想要留在溪泽宗罢了，如今颜汐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那么她将不会对任何人退让了。

当然也不能扔下受伤的颜汐不管，有些错对方少昂来说犯一次就够了，既已回溯，他总不能再一次伤害他的颜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