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孙飞把孙红带到家后的荒塘边,一把把孙红推进池塘里,背着手就走了,这可是寒冬腊月的天啊。

英子顾不上自身的寒冷,抱起浑身湿透发抖嘴唇发乌的妹妹就往家里跑,跑到家时,英子后背的棉袄已经结上了一层薄冰,英子妈妈赶紧把她俩的衣服脱掉,放进被窝里,然后又烧热水给她俩洗洗,每人又喝了一碗姜汤,人算是活过来了。

子茜姥姥等到半夜从外面打牌回来的孙飞,第一次主动跟孙飞吵了一架,孙飞狠狠的把子茜姥姥打了一顿,嘴里骂骂咧咧的。

“养个小女子有什么用,养大了也是人家家里的人,养的再好,也只是给别人家培养人才,傻子才干这事。”

这也是孙飞不让英子和孙红上学的原因,自这件事后,孩子们没一个敢单独跟孙飞一起外出的,除了孙玉。

孙红准备睡觉,看到黑瘦的姐姐出现在眼前,吓了一跳,听明英子的叙说,当即流着泪,也没给孙飞打招呼就跟着英子连夜来英子家了。只给母亲说了一声,跟父亲说也没有,他肯定不同意的。

躺在拥挤的床上,姐妹俩哀叹着夏福的父亲,自己的父亲,天下最坏的父亲,他们家占全了。

有了帮手,英子的墙砌的就更快了。

英子和妹妹先把土坯沿着墙体摆好一圈,然后英子爬到架子上,放下绳子,孙红系好一块土坯,英子就拔上去一块,填土坯砖缝的泥由子茜和小姨和好后,再由英子用小桶拔上去。

很快就砌到要起人字脊的地方了,农村的瓦房顶是人字型的,这样有利于排水,英子老家的屋顶是前坡长后坡短。

这个坡度很难把握,坡度大了,瓦挂不住;坡度小了,水不能及时排出就会向屋里漏水。

英子有英子的办法,没读过书的人,就会事事比别人多留心些,就如盲人的耳朵比较灵一般。

有这么多年在建筑工地当小工的经历,让英子对盖房子的各个环节都非常清楚,各种尺寸,各种材料,屋脊的坡度尺寸,都了然如胸。

困难是个好东西,她会让人更聪明。英子先在平墙段量好尺寸,定好前坡后坡的分界线。然后在定好的位置上立一根竹竿,再在竹竿上,量出屋脊的最高处,并做上标记,再从竹竿标记的那个点向两边分别拉线到墙角,这样一个人字坡就成了。

英子顺着拉起的斜线砌一层退一层,一个如阶梯状的三角形山墙脊就成了。

夏季的雨,就如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夏福遗留下来的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还不能完全把握住夏天的天气。英子害怕砌起的墙被夏季的暴雨淋倒,每天都听那台收音机里播出的天气预报,并在天黑收工时用买来的薄膜把砌好的墙盖住。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天晴的太好,也或许是因为英子太累,亦或许是因为今天把个大难题解决了太高兴,收工时英子看了看西边火红的太阳余辉,又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想起早起的天气预报说的最近三天都没雨,就放心的爬下架子回家了。

半夜一个惊雷,把英子从劳累的睡梦中震醒,她披起短袖就往外跑,孙红让子茜看好弟弟不要出门,就去追英子了。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到英子脸上,身上。看着狂风中摇摇欲坠的土坯墙,英子就往墙下冲,想扶住墙。

突然,一个人拦腰抱住她,两个人都跌坐在浑泥坑里,一阵阵闪电映在她们脸上,是那么的恐惧。

在雷声的间隙,传来孙红断续的叫声。

“姐,不能去,墙倒了会砸死人的,不能去!”

冰冷的雨水淋着渐渐清醒的英子,和着相拥着的两人的泪水流到不远处的池塘里。

雨过天晴,英子的建筑现场惨不忍睹,昨晚新砌的土坯墙已经还原成原来泥土的样子,地上一堆堆红泥,土坯里的稻草段被水冲流的到处都是。

好多以前砌好已经干了的墙,雨水把墙冲的一道道沟豁,昨天砌的那道山墙,已是残垣半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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