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是朱状元巷,是万历二十三年状元朱之蕃故里。我们要去的人家就在这条巷子的东头。”陈阿福已经了解过了,向朱慈烺介绍道。

朱慈烺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陈阿福边走边说道:“我们要去的这一家姓陈,年初两个清兵闯入家中,欲凌辱妇人,男人愤而反抗被杀。后面那妇人跳河自尽,留下一个瞎眼的老母亲和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日子过得十分艰苦,平常靠着街坊邻居接济过活。”

走了一段路,两人就来到陈家,只见房门紧闭,似乎家中无人,陈阿福上前敲响了门,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一敲就开。门里面黑乎乎的,一时看不清,陈阿福叫道:“陈大娘在家吗?”

房中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此时朱慈烺也已适应了屋中的光线。只见一个瘦弱的老人斜倚在床上正看向门口,但仔细一看她的眼睛却是混沌的,床上躺着两个小孩,正好奇的看向他们,眼中似乎透露着好奇、害怕,或许还有一丝无助。

“陈大娘,皇上和皇后娘娘来看你来了!”陈阿福笑着说道。

湘儿扫了一下屋子,看了这个家才真正能明白什么叫做家徒四壁,家中就这么一张床,其余家具什么都没有,床上一床破被,祖孙三人就这样躺在被子里面。窗纸早就破得厉害,一股冷风吹进来,显得整个屋子都是阴冷。

湘儿脸上微微显出不适的神情,屋子里显出了一阵腐朽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腐烂了。见陈大娘想从床上下来,她笑着说道:“陈大娘,你坐着就好。我们今天来主要是看一看你们的生活条件,问一问你们有什么需求。”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一切都好,有邻里帮衬着还勉强能生活下去。”陈大娘显然很激动,一个瞎眼的平民百姓,能看到皇帝和皇后娘娘肯定是祖上积福了,原本被生活压垮了的背脊似乎也挺直了不少。

“你家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媳妇是抵抗清军的烈女,我跟皇上这次来就是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陈大娘一下眼中滑落了泪珠,说道:“妾身年纪大了,早就看开了。只是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要是活不下去,可真是对不起我死去的儿子跟媳妇。”

“大娘放心,皇后娘娘现在正在筹划建一个养济院。到时把你们接到养济院去,一定让两个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朱慈烺笑着说道,这倒不是他心血来潮,有明一代,其实都有官办的养济院,只不过后来朝廷经济紧张,很多养济院都荒废了。上次卢善元还跟他谈了此事,战争过后肯定会留下一部分的孤儿寡老,这部分人只能由国家来赡养。

两个孩子看上去有些瘦弱,显得两双眼睛特别大,他们好奇的看着朱慈烺和湘儿,眼神中既有希冀也有惊恐。湘儿伸手抓住了小女孩的手,手是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她脸上微微有些嫌弃的表情,但随即克制住了,微笑着说道:“小妹妹,等养济院建好后,跟姐姐去养济院住,好不好?”

女孩害羞的低下了头,但她的手却紧紧抓住了湘儿的手,湘儿不禁爱怜的说道:“皇上,他们实在是太可怜了,养济院没建好之前,我们先带回去在身边养一段时间,好不好?”

朱慈烺点点头,说道:“自然是听皇后的。陈大娘,你且随我们走,过段时间再去养济院住。”也不等陈大娘回话,上前一把抱起了那个小男孩,说道:“陈福,你扶着陈大娘,我们回家。”

湘儿也抱起了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身上传来了一阵臭味,湘儿强忍着恶心,脸上还保持着微笑,问道:“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桂香!姐姐,我跟你去能吃饱饭吗?”那小女孩忽然开口,脆声脆气地说道。

“当然能,肯定不会让我们小香儿饿肚子。”湘儿笑着说道。

“可是我现在就饿了!”陈桂香眨巴着眼睛说道。

“好,我现在就带着小香儿去吃饭。”湘儿转头对陈阿福说道:“陈队长,麻烦你去买点糕点过来。”

陈阿福应了一声,正要说话,朱慈烺说道:“他们饿得久了,一时不能吃糕点。大都督说了,饿久的人得先吃点粥垫垫肚子,要不然容易胀坏肚皮。阿福,你先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卖粥的,我们先去喝点粥。”

陈阿福应了一声,自去安排。等朱慈烺来到门外,小巷子两旁已经挤满了人,朱慈烺大声说道:“这里的里长可在?”

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大声说道:“小老儿在这里!”人群自动闪开了一个通道,只见一个老人快速来到朱慈烺面前,说道;“小老儿刘德助,正是本里的里长!”

朱慈烺点点头,说道:“刘里长,你统计一下,你们里有多少孤儿,有多少生计难以维持的人家,这两天统计好,两天后会有人来跟你对接核实,此事重大,不可疏忽了。”

刘德助唯唯称是,“是,皇上,我们里最穷的就是陈家,不过还有两户人家只剩下孤儿寡母,日子也是过得艰难。”

朱慈烺笑着说道:“看来刘里长很尽忠职守,不错不错。且带我去看看,那两户人家。”转身吩咐人把陈大娘一家带去吃粥,自己和湘儿则跟着刘德助来到了那两户人家查看。

果然,那两家都是穷苦人家,其中一户人家母亲脑子有点问题,靠着邻里接济方能存活。另一户则是一个母亲养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完全靠着母亲给人缝补洗衣过活。朱慈烺吩咐买了一些米、面等物资送了过去,总归让他们能够存活下去先。

朱慈烺也随机走了两户人家,南京城里虽然经过战乱,总的来说生活机会还是很多的,只要有手有脚有劳力,总归还能勉强生活下去。对于百姓的生活,朱慈烺还是比较满意的,乱世之中,能够活下来就是胜利,等卢善元的经济动作一开始,很快工作机会就会多起来。

朱慈烺今天的活动,很快在南京城里传播了开来,关于皇帝是明君的说法,在第二天就盖过了昏君的说法,等到第三天官府贴出告示,建立养济院、学校,免费让百姓子女上学,南京百姓奔走相告,此时如果有人骂皇帝,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反驳,甚至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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