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扬洒,独映破沙角炮台半边斜影,天黑得快,但虎门的灯光亮得更快。

齐召南眺望这个港口,啧啧称奇。

“广东十三行每日吞吐巨量财货,往来商船无数,但都必须经过这个港口。光从每条船收上来的买路钱都是升斗小民想象不到的银子数。”章何在旁随口道。

珠宝、棉布、瓷器、丝绸、火器...史无前例的繁荣出现在这里,是十八世纪海上贸易的中心。

瞭望台上的海盗打了旗号,船快速入港,却在一道闸口处晃晃悠悠停下。

“你系边个?”

站在船头甲板上的人回话:“厨子,打西边来,做点买卖!”

厨子指的是做劫掠的海盗,打西边来意味见不得光,做点买卖那当然是懂规矩,专门来这里销赃。

“往里走,往里走。”

看守的衙役也不耽搁,利索地开了闸口,让船进来。

齐召南嘴角一哂:“这就放我们进来了?他们是官,我们是匪,船上还有不少是通缉要犯。逮了我们去换赏银那也不少吧。”

“嗨,和抽的水比起来,赏银那点钱真就九牛一毛。”

到了卸货地方,严公甫吩咐海盗们留守,就和刘金一同下船。岸上有专门接待的话事人在等候,他们与二人相熟,毫不顾忌地谈起买卖。

几个账房先生木板久坐,算盘拨得噼啪响,握着毛笔的手就没停。

严公甫满脸笑容,热情的和话事人握手,随后便见话事人手一挥,等待许久的脚夫潮水一般涌来,一个接一个,很快就把船舱搬运一空。

回到船上的严公甫收敛笑容,戾气在眼底一闪而过。

“十抽一,这群家伙真狠!”

刘金看着人来人往的脚夫无奈耸肩:“几家里面蔡牵的胃口虽大,路子却是最安全的。听说他有通天的手段,背后更是靠上广东驻防将军爱新觉罗塔拜,在广东府黑白通吃。”

“哼,这次是没办法!”

一箱又一箱的货物重新搬上船,压得船舱底板咯吱响。等搬运完毕齐召南抬头一看,月亮才上梢头。

整个过程没超过两个时辰。

高效,意味着低廉的成本,更意味着可控的人事。而后者,代表的东西就不言而喻了。

“您请点好,大米二十吨,火药十箱......”

交割一结束,严公甫这艘船急不可耐地出航。

眺望的船影远逝,一个脚夫打扮的人从甬道里出来,走到话事人身边。

“怎么样?”

“爷,都打探清楚了。这船是义豕朱贲的,他们刚从泉州抢了东西,接下来要去琼海香洲。”

“难怪有成色这么好的官银,去留意一下泉州最近哪个地方闹灾。”

“是。”

等脚夫走后,话事人皱着眉头在岸边踱步,将脑子里的信息串联起来。

“义豕朱贲..,这么多的火器粮食,还这么急着去香洲岛。是了,最近安南和红毛鬼打战,义豕朱贲这是迫不及待想去分杯羹。”

他大概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喜上眉梢,快步回去传递消息。

大老板蔡牵对情报生意比货物买卖更重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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