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惜夏在被窝里左摸摸,右找找,终于在沟壑纵横的被子里找到了她的手机。手机虽然摔得有点惨烈,屏幕的三分之二已经糊烂了,但是这并不阻碍她看时间——现在是七月二十日上午八点十二分,距离明年的四月一号愚人节加末世还有二百五十三天多十五小时四十八分钟。
按理来说,墨惜夏现在应该跟别的末世小说里的女主一样,去囤囤物资,准备准备空间啥子的,但是她没有,她很淡定的坐在就那么破大点床上,和她同病房的一个憨批娃娃大眼瞪小眼。
“姐姐,”坐她面前的小伙子深情款款地叫了她一声姐姐,见她不应,又声音拔高地叫了她好几声,“姐姐姐姐……”
纵然冷淡如墨惜夏,也被他吵得不耐烦起来:“干什么?”
纠缠了墨惜夏三天的白果杭见她终于开口说话,高兴到眉飞色舞:“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进医院呢!”
如果自己再不回答,她的耳朵应该是要被吵聋了。为了让自己的耳朵清静一点,墨惜夏微微一笑:“那当然是因为我有高血糖啦!”
白果杭明显不相信她说的话:“可是?这里是精神病院耶?你为什么回因为这种病进来?”
墨惜夏被眼前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兔崽子问得一哽,她看了看就在住院部对面明晃晃挂在那里的“槐葵市第一神经病院”,莫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继而又无力地反驳:“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神经病加高血糖。”
白果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墨惜夏微笑着哄他:“好了好了,知道原因就滚去玩儿吧,我困了要睡觉。”
一说到玩儿,白果杭突然表现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也想出去玩儿!可是护士姐姐说我出去了时长到了,这个星期已经出不去了……”
墨惜夏被他这句话整得一脸迷惑:“嘛玩意儿?在医院瞎逛这种活动还有时长?我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大眼了!这玩意儿我都来了三天了,我怎么不知道?”
白果杭回答得兴高采烈:“那当然是因为姐姐这三天都在床上睡觉鸭!姐姐都没有出去呢!”
墨惜夏张了张嘴,又动了动聪明的小脑瓜,最后发现自己这三天活的好像是白果杭说的这么一回事?
刚刚从末世里重生回来,她的肉体与心灵实在是太累了,一个没忍住在病房里,跟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睡了三天。
墨惜夏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了解一下情况:“那,这个出去的时长是有多久啊?”
一说起这个,白果杭回答得就更加兴高采烈了:“一个星期有六个小时可以出去呢!怎么样?多不多?”
墨惜夏无语凝噎:“这个时长简直是无语妈给无语哭丧。等等小孩子的面前,不可以说奇怪的话。”
对于这句话,白果杭很不满意,他摇了摇头,反驳墨惜夏的话:“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我都十九了!”
闻言,墨惜夏顿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哥,您别这么客气,哥,您比我还大一岁呢!哥。”
“哦,这样啊,夏夏妹妹好,”白果杭从善如流。
墨惜夏沉默,然后她在沉默中爆发:“我叫你一声哥,你他娘的还想得寸进尺占我便宜?”
白果杭不解:“便宜是什么?可以沾吗?和吃饺子沾的醋一样吗?”
墨惜夏大为震撼:“你确定你有十九岁?”
“我有啊,有啊!我的出生证明上写了我在几几年出生呢!夏夏妹妹别急,我翻给你看!”白果杭也没等墨惜夏回答,便开始翻箱倒柜地去找自己的出生证明,一边翻还一边喃喃自语,“奇了怪了,我上次看见它,它分明还在这里的!”
墨惜夏没忍住,她问:“你上次看见它是在什么时候?”
“上次看见它,就是在上次啊,”白果杭秒答。
墨惜夏拳头微微一硬表示尊敬:“你一定要我干你,你才肯好好说话吗?”
白果杭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我上次看见它,就是在上次啊!就在、就在、就在我刚刚住进这家医院的时候!”
墨惜夏犹豫了一下,收起拳头问:“那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这家医院?”
白果杭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九岁哦~”
硬了,拳头完全硬了。
墨惜夏挥起了拳头:“您说话完全不讲武德是吗?果然还是干你一顿好了。”
见墨惜夏不相信他,白果杭着急忙慌地解释:“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从十岁就开始和这里的护士姐姐聊天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经常会换人,今天我明天能看见他们,后天就不一定了,而且护士姐姐还不喜欢我到处乱跑乱撞,只让我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玩儿,所以说我现在都不知道隔壁病房的小伙伴长什么样呢!”
墨惜夏沉默,墨惜夏没忍心告诉他,昨天晚上自己梦游的时候,没在隔壁看见其他病人。为了安慰这个看上去只有九岁智商的白果杭小朋友,墨惜夏特地伸出手,揉了揉他那脆弱的脑袋:“乖,海的那边……不是,墙的那边什么都没有。所以不要瞎跑,知道吗?”
白果杭乖巧的接受了她的摸摸,显得非常高兴:“姐姐的手好白好嫩好滑,就是有点硌头。”
“我还真是谢谢你夸我,”墨惜夏边搭话边将目光落在自己刚才摸白果杭脑袋的那只手上——那上面的无名指上分明地生着一个骨戒。虽然这玩意儿碰上去也不算是太疼,但她就是有些看不顺眼,毕竟这枚骨戒在上一世的时候,她手上并没有。
这枚戒指证明她的这一世与上一世逐渐有偏差了。
墨惜夏暂时还没有发现这玩意儿有什么大用,所以很烦这玩意儿,毕竟这玩意儿就像附骨之蛆,她怎么摘都摘不下来。
不过,她既然都能重生了……
算了,等她有空的时候试试把血滴在这上面是什么效果,希望这玩意儿可以让她真香吧。
没等她思考完,白果杭的声音就踹进来她的耳朵里:“姐姐!姐姐!!”
墨惜夏回以他同样分贝的声音:“干嘛干嘛?!”
小白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面部表情稍显无辜:“没事,我看你在发呆,就是想叫叫你。”
墨惜夏沉默。
果然,出院之前还是把这小子杀了吧。
“姐姐,”白果杭没消停一会儿又开始喊她,“你觉得你还可以在这个精神病院里面待多久啊?”
墨惜夏看看他:“我觉得吧,只要我能在这个精神病院里面证明我没有什么大病,我就可以出去了。”
白果杭显得很震惊:“啊?那你出不去了,因为你有大病!”
“硬了,拳头硬了,”墨惜夏捏了捏拳,“你才有病。”
“我没病,”白果杭很难得的反驳了墨惜夏的话。
墨惜夏睨了他一眼:“你没病为什么要在这个病院里面跟我一个病房手牵手?”
“那是因为……”
白果杭的话只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
“果杭!!我来查房了!!”一道尖锐的叫声突然在两个人的耳朵边上炸起,病房的门口进来了一个脸皮松弛老妇人,脸色苍白得就像抹了一把墙灰在上面,那层层叠叠的褶皱,看得人心生呕意。
喜欢美女的墨惜夏顿时就沉默了,她缓了好半天:“这他妈就是你说的漂亮姐姐?”
白果杭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个护士姐姐还不漂亮吗?这已经是我看到过最漂亮的护士姐姐了!!”
“我不理解,”墨惜夏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果杭今天有没有乖乖吃药啊?”“漂亮的护士姐姐”咧开嘴,露出里面血红血红的牙齿,她慈爱地看着白果杭的脑袋,认真的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白果杭回答得眉飞色舞:“吃了!”
“真乖,”“漂亮的护士姐姐”对他这个回答非常满意,“来,给你最爱的摸摸头!”
“好哦!护士姐姐要下手轻一点哦!”
“当然没有问题啦~”
墨惜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问一答,十分欢乐。
眼前这个护士好像是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一心一意只想把白果杭的头薅下来玩。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护士,其余时间来的都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医生。
“好啦,今天的查房结束,果杭很乖哦,姐姐先走了,大后天再来给果杭爱的摸摸头,”“漂亮的护士姐姐”话语停顿了一下,“记得把这两天的药吃了,好吗?”
白果杭答应得飞快:“好勒!”
墨惜夏在护士的注目礼中,目送后者出去。她回过头去看白果杭以及他面前那几大包黑乎乎的药,微微一笑:“这护士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呐,这个药你吃了这么多年吗?”
白果杭头也没抬:“当然不是,我病房里面又没有监控,就这药不倒了?喝下去等死?”
墨惜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瞧瞧你这几句话说的,俺怎么感觉你变得聪明了?”
“我又不是主人格,你感觉上去当然不一样,”【白果杭】不以为意地耸肩。
墨惜夏顿悟:“现在精神病院里面流行玩人格分裂是吗?”
【白果杭】抬起头来看她,有些无语:“但凡你观察观察四周,你都可以看到我病床尾部挂着的那个牌子上写了啥。”
墨惜夏撇嘴:“哦,这主要是因为我对你兴趣不大。”
【白果杭】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刚才墨惜夏的那种无语:“他妈的,突然就有一种想要打你的世俗欲望。”
墨惜夏笑笑:“谢谢,但是劝你还是不要有。现在,你快想个办法手动解决一下你自己这个精神分裂的问题,还我可可爱爱的小果杭好吗?”
【白果杭】依旧不以为意:“安啦,我睡一觉,主人格就回来了。”
墨惜夏悟了:“睡一觉?这样就可以变回果崽崽了?看不出来啊,你还能随地大小变?”
【白果杭】沉默片刻:“今天从和你开始聊天起,我就不是主人格,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墨惜夏耸肩:“我又不了解你们,我怎么知道?”
【白果杭】撇嘴:“你说的还挺理直气壮的哈?”
墨惜夏哼哼:“那可不,我一直理直气壮!”
墨惜夏:骄傲.jpg
【白果杭】扶额:“我不是在夸你。”
“没事,我觉得你在夸我就行,”墨惜夏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白果杭】哽住,他过了好半响才说:“我突然觉得你也挺像神经病的。”
“但凡没点病,咱们都不会相聚在这里手牵手,”墨惜夏继续笑看着他,看上去就脾气很好的样子。
【白果杭】都被她给整无语了。
墨惜夏才不想管眼前人脑袋里面有什么想法,她敛眸看了看指尖还未断裂的指甲,往上面轻轻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问着眼前人:“所以,你有想过怎么出去吗?你看上去可比你的主人格成熟多了,难道不打算逃离这个鬼地方吗?”
【白果杭】愣了愣,他迟疑了好半天才开口:“当然想过,但是很麻烦。”
墨惜夏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那你就不出去了?准备待在这里一辈子?”
“不然呢,”【白果杭】反问,“奋勇拼搏,一往无前吗?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墨惜夏抬眼瞅瞅他:“生命诚可贵,干饭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懂?”
【白果杭】没忍住,出言反驳:“话是这么说,但是怎么出去你想过吗?你有什么可行的解决方法吗?还是你能保证在自身不死掉的情况下获得自由?”
墨惜夏又瞥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问题很白痴:“怎么出去?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你是不是憨?”
此话一出,【白果杭】对眼前这个少女彻底无语了,他的语气之中甚至带着一丝恼火:“你妈……不行,骂的太难听了,你母亲的!说的倒是轻松!但凡我出得去,我都不至于在这里呆九年!”
对此,墨惜夏难得保持了一会儿沉默。
片刻之后,她从嘴里缓缓的吐出来一句话——
“不,那只是因为你太菜了。”
【白果杭】:……
“硬了,拳头硬了!”【白果杭】在那里嘀嘀咕咕了一堆话,语句里明显含母亲量惊人。
墨惜夏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抱怨:“你好烦哦。”
【白果杭】继续握拳:“妈的,硬了!拳头又硬了!!”
墨惜夏对他的气愤不为所动:“本来就是啊,又菜又爱玩,哦,还喜欢装!”
【白果杭】突然松开了手,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要不这样吧?你还是麻溜的滚出去,我不打扰你跑路了。”
墨惜夏笑眯眯地回复:“照你这么说,我还得待两天!不然都对不起我和你的主人格干瞪眼好几天。”
【白果杭】深吸了一口气:“我一个话唠都给你整无语了!”
墨惜夏从善如流:“谢谢夸奖。”
【白果杭】又深吸了一口气,他生硬地转移了一个话题:“所以,为什么你这么着急出去?”
墨惜夏一脸无所谓:“我不急啊?”
【白果杭】:“不,你急。”
墨惜夏:……
您完全不给我机会不急是吗?
【白果杭】打断墨惜夏的施法:“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哦,”墨惜夏拉长了尾音。
【白果杭】又又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气,他语句肯定:“你很在乎时间,你很着急要出去,不然就不会特别紧张的看你那破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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