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生长的大多是鬼针草,上面铺满了菟丝子,在夜风中,藤蔓如同蛇一样扭动着。

夏悠然贴着墙边一点点向里面挪动。

跟在后面的张山似乎心不在焉。

右手刚刚从兜里伸出来,手背就被一株隐蔽的刺泡拉开一道很深的口子,他却好像没有任何痛觉,任由血液从伤口一滴滴落进泥土里。

这里的杂草生长得格外旺盛,也许泥土里这样的养分格外丰富。

转过拐角,这个砖头盒子终于有了一处缺口,似乎连肆意生长的杂草也害怕里面蕴藏的黑暗,纷纷退缩在半米远的地方,不敢近前。

隔了这么多年,那恶意依然稠密如胶。

才靠近门口,就像被绑在钉床上,胸口再压上一块巨石,让人浑身刺痛,无法呼吸。

“这里是教育室。”夏悠然借着手机的光向张山介绍。

一进房子,迎面的墙上便挂着一排钩子铁棒之类的器具。

“只有在接受教育的时候房间才会亮起光,”夏悠然贴着右手边的墙,说,“所有小孩都要在这个位置列队观摩。”

手机的光打在夏悠然脸上,显得很苍白,她的神情却比进来之前放松不少,正咧嘴笑着,仿佛在分享小时候的平常趣事。

对面墙上黑乎乎的一片,地上落下了一根斑驳的丁字肉勾。

看着张山拾起钩子,夏悠然条件反射地夹紧双腿,收拢身体。

张山只是用钩子敲了敲墙壁,便扔到一边。

“这些都是血迹,”张山转过身,陈述道,“一遍又一遍溅射上去的,形成了一层扣不动的血痂。”

“嗯。”夏悠然淡淡地回应着,仿佛是不值一提的平常事。

又像逃避似的,她领着张山转身进了旁边的屋子里。

“这里是我的位置。”夏悠然指了指门口右手边的一小块地方。

“不是越靠里面越安全吗?”张山跟着进了屋子,看着地上和墙壁密密麻麻的抓绕痕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处境。

夏悠然蹲下身,伸出手,还未摸着地面,又触电似的收回,“这个位置可以听到外面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监管者不住在这里,”夏悠然抬起来,与张山对视了一眼,又立即撇开目光,“他伴随着铁链的拖拉声进来,又带着‘哐当’声走,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张山转身看了看小楼黑洞洞的口子。今天明明是有月光的,却偏偏不肯照进来。

“你是怎么逃出这里的?”

张山手里的灯光照在夏悠然身上,她就像一只受惊吓的小猫,看上去无助地蜷缩在角落,却一直弓着脊背,冷不丁就能蹦起来挠一爪子。

“我天生就懂得讨好他人。”

夏悠然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将故事说出口,只没头没尾地吐出一句话来。

她“唰”地一下站起来,伸手摸着墙,眼睛看着前面,一边走出小屋一边说:“我带你去逛逛其他地方吧。”

在小屋的对角出现了一个很窄的楼梯,张山特意走快了几步,赶在夏悠然前面,两人上到了二楼。

“这里是实验室,以前靠墙放着一排大罐子,接受实验之后如果没有被扔回一楼,就会被永远泡进罐子里。”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罐子了,空荡荡的地板上黏糊糊的,散发出呕吐物的酸臭,感觉像在某只巨兽的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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