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治疗?”李睿重复了一遍卢克的话,有些意外。

从教堂开始,一直到自家门口,都是心理治疗的一部分?

这跟自己对于心理治疗的认知有些偏差,至少……过程李睿还是挺享受的。

盯着远去的马车,李睿不自觉的微微屈身,而后转身上楼。

在母亲娜塔莎的右手落下病根后,席尔瓦一家便搬到了下城东区,虽然环境差了点,但总比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好一些,至少父亲作为水手的收入,还是能够保证每顿都有黑麦面包的。

有时候运气好,捕到条大的,甚至能在餐桌上见到肉。

“三百郎,得省着点花,日水长流。”李睿爬上了三楼,在门口摸了摸兜里的支票,还好好的。

掏出钥匙开门,餐桌上摆着黑麦面包跟四个木杯,娜塔莎跟安娜坐在旁边,眼圈发红,看样子已经哭了一场。

看见李睿后,娜塔莎在胸口斜着画了个数字8,边走边呢喃道:“感谢女神,女神保佑……”

触景生情,李睿鼻头一酸,跟娜塔莎抱在一起,“妈,没事,我回来了。”

没想好怎么安慰母亲,李睿掏出先前的支票,挥了挥,语气沙哑:“妈……这是……三百郎。”

“嗯。”娜塔莎抹了抹眼泪,收拾表情,有些哽咽道:“先……先吃饭吧。”

三人围坐在桌旁,清水蘸着面包,整顿午餐都无人发言。

饿了大半天,李睿吞完黑麦面包后,便独自回到房间,绕过安娜的床铺,盯着窗外发呆,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

“打起精神,李睿。”桑德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我只是,在思考。”李睿抿了抿嘴,“我太冷漠了,我伤心是因为看着母亲这副样子,而不是因为失去父亲。”

“毕竟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桑德罗趴在自己肩上,声音委婉。

“最熟悉的陌生人吗……”李睿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面无表情的参加完父亲的葬礼,去银行兑换支票,配母亲妹妹吃完晚饭。

李睿躺在床上,盯着父亲留下的怀表,滴答滴答,表盖还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福,那时候自己12岁,安娜8岁,笑着站在父母身前,照片中,父亲还没有白发,母亲的手还没有落下病根。

物是人非,李睿合上表盖,拉上窗帘,闭上眼,什么也不去思考。

………………………

第二天,5月30日,李睿坐在海绵垫子上,攥紧手中的小票,等待列车员的检票。

按照桑德罗的说法,在觐见他主前,需要先去一趟南方的安德伍德。

看着桌子上的小人,李睿喝了一口冰西达,“还好有那三百郎,不然我连票都买不起。”

桑德罗挠着尖尖的脑袋,一脸不屑的说道:“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偷一张,小事一桩。”

列车员越来越近,李睿将小票递给列车员,全然没注意到桑德罗已经爬上了木杯。

检票完毕,再回过头时,桑德罗已经将杯中的苹果酒一饮而尽,撑着圆滚滚的肚子,懒洋洋的看着李睿。

“我的酒!”李睿失声道,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随即又低头掩饰尴尬。

“嗝,小声点,别人看不到我,你也不想被当成疯子抓起来吧。”桑德罗意犹未尽打了个饱嗝,“好久都没喝过酒了。”

“废话!看见你才要被抓起来吧!”李睿压着嗓门,克制着怒火,“这杯酒整整要27生丁!都够买两块黑麦面包了!”

“别那么大火气嘛,体谅一下,”桑德罗依旧不紧不慢道,“我都快一百年没碰过了。”

“一百年?还是个老不死的。”李睿克制住内心的惊讶,依然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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