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下药了?”
景裕双目赤红,脸颊有一瞬间的扭曲。
想到沈妤薇每日送来的养神汤,只觉得心神俱裂。
伸手,狠狠掐住沈妤薇的脖颈,逼问道:
“沈妤薇,那汤药是你进府后就准备好的,那时候我们感情甚好,我自认没有半点对不住你,你为何要如此算计我?”
若是无法传宗接代,他就算日后夺得侯位,又能传给谁?
景裕眼中恨意滔天,五指不断收紧,沈妤薇只觉得一股窒息般的疼痛传来。
危急关头,她本能地拔下头上的发簪,重重扎在景裕手腕上。
景裕吃痛收手。
沈妤薇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狼狈的咳嗽出声,脚步飞快后退,远离景裕几丈远后,才愤怒的开口。
“你还有脸说待我不薄?是谁在新婚第二日,就要听从婆母的话求娶正妻?”
“又是谁,知晓我不能生养后,连我的房间都懒得踏足。”
“你听从婆母的话,与韩芊芊耳鬓厮磨,想要尽快生出嫡子。那时候,我又在过着什么日子?”
沈妤薇红着眼眶,声音发颤,气恼地控诉他。
“你明明知晓,婆母与韩芊芊看不上我,却为了哄韩芊芊,冷落我,任由下人磋磨我。这就是你所说的待我好?!”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看向景裕的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对于眼前人,她确实是爱过的。
当初想要对他下手时,并不是没有纠结过。
只是那些过往的情爱,都在景裕的冷眼旁观中,在后宅大院的阴私手段中,尽数化为恨意。
她手指抚过脖颈,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刚刚那种骨头断裂的恐惧,萦绕在沈妤薇心头。
一时间,曾有过的那丝愧疚,也被恨意淹没。
咬紧牙关,声音似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既然你嫌弃我无法生出孩子,那我也要让你变成不能生养的废人。”
“从此以后,你要么断子绝孙,要么绿帽朝天,哈哈哈……”
沈妤薇有些癫狂地大笑出声。
在景裕黑漆漆的脸色中,嘲弄地扯起唇角,恶劣道。
“对了,你不是期待韩芊芊那个贱妇腹中的骨血么,你猜猜,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你知晓?”景裕勉强抑制住杀意,急切道。
沈妤薇笑得越发灿烂。
慢吞吞道:“我偏不告诉你。”
她笑容张狂,露出整齐的贝齿。心中满是报复的快感。
景裕睚眦必报,今日,她怕是活不成了。
但就算是死了,她也不想让景裕好受。
眼波流转间,蛊惑地低声开口。
“景裕,想到你身边信任之人,暗中与你的妻子苟且,你是不是很难受?”
“若是不除掉此人,你猜,下一次,你的头顶,会不会绿帽成山?”
景裕眸色骤然冷沉。
他本就多疑,沈妤薇的话音刚落,身边那些亲信小厮的身影,便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个遍。
一时间,看谁都有嫌疑。
沈妤薇敏锐地察觉到景裕的神色变化。
她心中一定,知晓景裕走了心。
她唇角隐隐翘起愉悦的弧度,被景裕看了个正着。
他眼睑微阖,遮掩住幽深的瞳色。
探究道:“告诉爷那人是谁,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沈妤薇冷笑一声,“你想得美。”
她定要景裕如鲠在喉,疑神疑鬼,众叛亲离。
景裕眉眼阴沉,缓声道:“那留着你,就没什么用了。”
他冷硬的气息,带着浓厚的杀气,缓缓逼近沈妤薇。
似是对她恨到极致,直接挥退下人,打算亲自动手。
眼看着景裕步步紧逼,沈妤薇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似乎又感受到刚刚那种窒息的疼痛。
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突然厉喝一声,“不用你动手,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沈妤薇在景裕怔忪的瞬间,猛地冲向一旁的假山,“砰”的一声,撞得头破血流。
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来,看那力道,确实存了死志。
旁边的婆子小心翼翼上前,伸手探了探沈妤薇的鼻息。
“啊!”婆子一声惊呼,慌乱的站起身,禀报道:“爷,花姨娘去了。”
景裕面色越发阴沉。
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舒爽。
沈妤薇自戕身亡,让他的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无从发泄。
他嫌恶地瞟了眼沈妤薇的尸体。
“别以为死了就没事了。”景裕冷笑一声,冷酷道:“把人给我扔去乱葬岗喂狗。”
此言一出,站在旁边的沈焱动了动脚步。
忍不住开口,“景少爷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
“身死债消,既然她去了,就好好安葬了吧。”
到底曾经相处多年,沈焱有些不忍心。
景裕却不太乐意,蹙紧眉头,没有说话。
碍于沈焱的身份,却不想明说。
他直挺挺站在那里,瞪着沈妤薇的方向,无声表达着不满。
沈焱却领悟不到他的小九九。
看着他闷不作声的模样,犹疑地挑动眉梢。
这孩子,不是被刺激傻了吧?
不过这种事情,确实还挺伤人脸面的,景裕一时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沈焱叹息一声。
“唉,到底还是年轻,经历的少啊。”
他同情地看着景裕,大有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粗犷的大手,豪气地拍在景裕的肩膀。
沉重的力道,把景裕拍得一个踉跄,肩膀一阵闷痛。
景裕咬着牙,气恼地回眸。
就听沈焱低沉的声音,难得放软了几分。
宽慰道:“你与其费心思在一个死人身上,不如想想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景裕下意识问道。
沈焱视线下滑,定在某处,摇了摇头。
“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有病还是找大夫看看吧,万一还有希望呢?”
“就算实在不行了,也别气馁,你不能生,不是还有别人帮你生么?”
“本将军刚刚都听到了,你那个妻子,不是帮你怀了一个么?”
沈焱声音柔和,满是认真。
景裕顿时僵在原地,只感觉心口再次被人重重插了一刀,气得胸口发闷。
他用力捶了捶胸口,才缓过一口气儿来。
探究的视线在沈焱脸上逡巡,却只看到一片赤诚。
景裕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只能憋闷地嘲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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