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焕把伴读的各项标准罗列一番,就打发管家去各处学校寻找。

以现在陆家的地位,想送孩子来做伴读的中上层贵族家庭也有不少。

中上层贵族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稳固的人脉资源,他们的孩子通常不会成为别家的佣生养子,只在伴读期结束后回归自己家族。

不到一周时间,陆焕已经在家里面试了十来个孩子。

一个也不行。

陆欢语抱着胳膊在小男孩和小女孩们面前一个个看了一遍,眉头一直没有放松。

她摇了摇头,回头看看陆焕,

“母亲,这些我都不喜欢。”

“啧。”陆焕终于失去了耐心,“这些也不行吗?你这孩子,你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伴读?不要胡闹了!今天这些人里面,必须选出一个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面试,这些来面试的小孩子都来自富庶之家,礼仪教养的好,相貌也都讨喜。

陆焕暗暗决定,今天势必要让欢语把伴读定下来。

欢语却不管这些,她已经不再去看那些孩子。

这里面就没有她喜欢的类型。

“哎,你们没有预约……”

院子里传来嘈杂声,引得屋内所有人都往窗外看。

一个女佣装扮的人赔着不是,推搡着一个半大孩童继续往里走。

“还往里走?啧,今天的面试已经开始了。现在禁止入内!”看门的佣人行使自己的职权,看女佣面露难色也无动于衷。

“大哥,行行好。我们就迟来了一步。路上,路上堵车……”

女佣鞠着躬讨好着,那名看门人不依不饶,

“不行就是不行。”

他们在院中吵嚷,管家看不过去,皱着眉出来询问,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不要惊扰了家主。”

他大致了解了情况,低头看了那孩子一眼,就不满起来,

“……不是说不准送黑发男孩过来吗?出去!这个不行。”

他抬手驱赶,却没料想这孩子竟像条泥鳅一样,滋溜一下从他胳膊下钻过去,跑进了客厅。

“哎!”管家恼怒起来,转身追进了客厅。

刚一进门就见那孩子扑通跪在地上,朝着陆焕乞求,

“家主,求您留下我吧。我读书好,也能吃苦,愿意听大小姐的话,什么都肯做。”

他刚说完这些就被管家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起,管家边往外退边对陆焕道歉,

“实在抱歉,家主,是我没拦住……”

陆焕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两下。

怎么就突然闯进来个黑发小男孩……

这时,陆欢语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小男孩的胳膊,回头一脸笃定地对她说,

“母亲,我就要这个!”

“?”陆焕睁大了眼睛。

“你要他?”

……

“不行。”

她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在面试的孩子里随意拽出来一个,朝着他们走过去。

“你不用选了,我已经给你选好了。”

陆焕把一个金发的漂亮男孩推到欢语跟前,“你选他正合适。”

欢语没撒手,仍然攥着黑发小男孩的手。那孩子一双黑葡萄眼睛滴溜溜转着,见有人撑腰,就耍赖挣开管家的手,往欢语身后躲。

呵,心眼子真多。

陆焕额角的青筋都要绷起来了。

她沉下性子,问站在不远处的那名女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要黑发吗?”

那女佣赶紧过来答话,

“回陆家主的话,我们府上本来是让二公子过来应征的,结果可巧生了传染病……我们正没主意的时候,这个妾生的孩子恳求我带他过来……”

“他已经没了爹,您留下他,哪怕当个粗使的小帮工呢。放心使唤他,他不是娇气的人,只要供他读书吃饭,有个地方睡觉就行。总比在家强,在家他成天挨几个哥哥姐姐的打哩!也没固定的住所睡觉。”

女佣说着就要开始抹泪。

那小男孩原本还灵动的眼睛也黯淡下来,沉浸在悲伤中。

“大小姐,留下我吧。我陪你玩好不好?”他讨好着摇着欢语的胳膊。

欢语自然是眉开眼笑,她还没点头同意,就听陆焕毫不客气的一声,

“不留!”

随后那小孩就被佣人们扯拽着离开了客厅,扔回给了女佣。

“不行!我就要这个!就要这个!”

陆欢语不干了,她立刻躺在地上手脚乱刨哇哇大哭起来。

嘶。

“陆欢语!你不是说好的以后乖乖听话的吗?”陆焕气得磨着后槽牙。

欢语在地上扑腾个没完,那标志性的高分贝噪音又开始在陆宅回荡。

陆焕哼了一声,对欢语这一套把戏已经见怪不怪。

她让管家把剩下那些孩子都带下去,只留下金发孩子跟她到安静的偏厅聊聊。

“你叫什么名字?”

“卢安鸣。”

陆焕点点头,继续说,

“欢语很叛逆,你刚才也看见了。怎么样?有信心做好她的伴读吗?”

卢安鸣乖巧一笑,点点头说,“有信心的。”

他生得粉雕玉琢的非常可爱,想来哪怕欢语也不会忍心对他动手。

谈完了走出来,客厅里欢语仍像一只翻不过身的甲虫一样在地上扑腾划动四肢,加上伏夏里绵长的蝉声一样的哭腔,让陆焕原本就不好的脾气更是几近崩断。

“陆欢语!你以后的伴读就是陆安鸣了,没有别的。”陆焕把陆安鸣叫过来,心想两个小孩子终归能够沟通吧?

欢语止住哭声,她大张的嘴合拢了,紧闭的眼睁开了。

看到头顶上了小心翼翼俯身看她的陆安鸣,气不打一处来。

哼,就是他占了伴读位置。

“大小姐,别哭了……”陆安鸣小声安慰道。

陆欢语咕噜爬起身来,臭着脸凑过去看他。

陆安鸣不明所以,谨慎的后退半步。

嗯,粉嫩嫩的小脸,一看就知道从来没吃过苦挨过打。

她迅速两手揪住他的松软的耳朵,然后将自己的脑袋猛向前一顶,

“砰!”两颗脑袋撞在一起,顿时把陆安鸣光洁的额头磕出一个大包。

响亮的哭声转移到陆安鸣嘴里。

陆欢语顶着额头的大包接受了体罚,并表示不会悔改,每天继续制造噪音。一周后,陆焕妥协,她终于如愿再次见到黑发小男孩。

他现在改换了姓名,叫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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