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蓝,迦蓝,我是穆雪!
一只飞鸟从树叶缝隙里的天空划过。
神荼闭上眼用心神召唤迦蓝,竟只一瞬间便来到了一处玉砌雕栏的宫中,少女坐于梳妆台前,面色惨白,捂着心口,喃喃道:“穆雪哥哥。“
神荼看到镜中映出自己的影子,轻唤了一声:“迦蓝。“
迦蓝蓦然地回首,缓缓站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却又佯装笃定地坐下了。
“你的蛊!“神荼怔怔地看向迦蓝,又道,“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因为……这是报应。“她道。
噬心之痛遍布了她的全身,迦蓝呕出一口鲜血,终于,她还是勉力说出这句话来:“穆雪哥哥,你为何,为何,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迦蓝,迦蓝,迦蓝,我是穆雪,是你一直在等的人啊!“
你唱的小曲儿我很喜欢,你给我带的糕我很喜欢,我还喜欢你看到紫色簪子时那高兴的样子。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安慰她。就像过去那样,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不能遗世独立于这世间。
嘭的一声,一只酒盅重重地落了地。
神荼回过神来,才知自己不知何时在宴席上昏睡了过去,台上的宫伶似仍唱着那个曲子,一旁的羽鹜还是一如既往的姿势,一手扶额,一手拿着酒盅饮酒,眼神迷离地看着宫伶的唱戏。神荼慌乱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冠带没乱,袍子没乱,就是面颊有点湿。神荼赶忙用衣袖拭了拭。
只这么片刻的功夫,竟好像过了好几日。
“我方才,到底有没有见过迦蓝!“神荼不敢置信地看着酒盅里映出的自己的面容思忖了片刻,又转头看向戏台上围着迦蓝起舞的宫伶,迦蓝刚开嗓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瞧你慌张的,左右不过梦一场,吾不过是让你喝一杯,没成想你这么不胜酒力。”羽鹜笑着道,语气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臣失职,不该这般放肆,还望殿下恕罪。“神荼理好自己,即刻站到了羽鹜身后,想起自己方才在梦中的荒唐行为,登时羞红了脸。
羽鹜见他这副狼狈样子,甚是觉得又好笑又心疼,遂递过去一方帕子安慰道:“你放心,这天宫的白果酒虽比幽冥界的烈了些,倒也不至于耗掉些修为,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你是酒后见所思,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难得真情流露一回,擦擦。“
“这酒,这酒于臣着实烈了些,方才梦中有些燥热,禁不住流汗。“
羽鹜说道,“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方才在梦中,你与那台上的……你都哭成这样了,还逞强做甚?”
神荼无奈地接过帕子,极不情愿地拭了拭脸上了泪。
羽鹜顿了顿,又道:“迦蓝是个好姑娘,你怎忍心这般负她?“
“我与那迦蓝不过好友一场,又何来辜负一说。更何况,梦中一切皆是虚妄,不可当真!“
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倔强的模样,羽鹜又驳道:“昔日吾犯心头之痛的时候,你们都叮嘱吾读《伽吒经》以梦中受难来消业障,如今,你又说梦中之事不可当真,岂不又是自欺欺人?”
神荼被羽鹜一语说中心思,双眉不由得抖了抖:“殿下所言极是!臣惶恐!只是,我与那迦蓝……大概只是臣一时一厢情愿,怎可以?“
说罢,双眉皱得更紧了。
羽鹜不当回事地笑了笑,倚过来一些,悄声道:“吾估摸着她这衣兜里给你捎了好吃的,你信不信?待她唱完了,你就去后台看看她,顺便把这个簪子送给她。“羽鹜说罢,用法力变出一支紫色的凤簪递与神荼。
神荼接过来,恍然间想起来这支凤簪便是前些日子羽鹜在火凤树下打造的那一支。
“前些日子,天尊送了吾一些紫泪石,其中有一颗不知何因表面有些破损,吾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将那颗破损的紫泪石打造成这支簪子,模样倒也不错,你拿去,刚好可以送给你的心上人。“
“殿下!“少年迟疑着攥紧了拳头。
“莫要忘了用吾教你的遁形术!“羽鹜说完,遂如一阵烟尘消失在宴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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