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远又问:“到底他在什么地方惹你了嘛?”
“他倒是不惹我,是惹全站了,害我们站被杨书记批评,王兵站长还挨写检查。”欧阳秋雨很不开心地说。
“到底是为什么?你能不能说得清楚点。”胡志远说完,内心立即想到蒙应书不下去监督协助搞好防疫,肯定是和莫永胜在一起到陆秀芝家通宵达旦打麻将去了。
欧阳秋雨慢条斯理地说:“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区里安排我们下去搞水稻测产、催交公粮和高产油菜育苗移栽等工作,王兵站长就把工作划片分工到人,到昨天为止,每个片区的公粮几乎都交上来了,就是他负责的片区还有一半没交上来,开始杨书记还认为他是新同志,在工作上缺乏方法和经验,和村领导沟通不好,为这事杨书记亲自下到他片区去做群众的工作,谁知道杨书记去了,听到的消息是,他很少下去开展工作,杨书记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就非常生气,回来后就拿我们来批评,王兵站长挨写检查更冤。”
“哦,原来是这样,真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胡志远说。
“是殃及无辜。”欧阳秋雨说。
“对对对,是殃及无辜。”胡志远连连点头说。
根据欧阳秋雨说出的话,胡志远想到去陆秀芝家找蒙应书的事不能再往后拖了,往后拖,万一他负责的片区在防疫上捅出大事来,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决定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就定在今天晚饭后叫师妹和自己一起去秀云家,叫秀云带到陆秀芝家门前自己进去找蒙应书就行了。
林小慧收拾洗好炊具,胡志远见欧阳秋雨没有走的意思,他就向林小慧使了个要出去办事的眼色,林小慧和胡志远相处中,对师兄的暗示和肢体语言是非常清楚的,就向师兄回了个愿意前往的眼色,胡志远知道师妹愿意同行后,故意找话题问:“师妹,昨天晚上跟你说的叫田明富把部分猪精拿到他妹家来发放的事他同意了吗?”
林小慧很巧妙地回答:“今天我去跟田明富说了,他很同意这样的安排,傍晚回来又忙做饭,还没去秀云家说这事,我正想收拾好后去,不然明早又下队,又没时间去了,事情就得往后拖了。”
胡志远看了一下时间,用催促的话说:“现在快八点了,要去也可以去了,去晚了人家休息了。”
林小慧拿着电筒做出要出门的样子说:“师兄你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去,街上黑灯瞎火的,她家邻居养有一条很凶的狗,我有点怕。”
胡志远假装有点为难的样子,考虑了一下说:“我倒是想写点东西,不过难得当回护花使者,要去的话,现在就去,回来再写也得。”
林小慧马上说:“那就走吧!”
“自己在这好无聊的,我也去。”欧阳秋雨做出同行的举动说。
林小慧见欧阳秋雨要同行,心想用什么办法才能阻止这难缠的主不去呢?大脑一闪,有了,就用欲擒故纵的办法一定奏效。
林小慧装出自己不情愿去的样子说:“那里又不好玩又不有什么好吃的,要不是为了工作,黑灯瞎火叫我连夜去我才不去呢?并且你也知道,去到那我把事情交代完后,可能我也是当‘夹心饼干’哄,如果你真想去的话,我把事情交代给胡哥,我就不去了,你就和胡哥去。”
想不到林小慧欲擒故纵的办法还真有效,欧阳秋雨听林小慧这样说,考虑到田秀云未结婚前就是胡志远的相好,要是真像林小慧说的那样,去了也是‘夹心饼干’,马上坐下后说:“我不去了,在这打毛衣等你回来摆白,你们去吧,快去快回,不要在路上说悄悄话耽误时间就行了。”
胡志远说:“今天骑了一下午的车,不想骑车了,走路去自然点。”
“好的。”胡志远就和师妹并着走了出来,没走好远林小慧就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问:“师兄大晚上的叫我出来真的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叫你出来陪师兄走走?”胡志远故意这样说看师妹怎么回答。
“当然愿意啦!不愿意现在怎么会和你走在一起呢?并且饭后你想约我出来,欧阳秋雨在,你不好说,就用眼神传递给我要我陪你出来的信息,我就秒懂了。”林小慧很自豪地说。
“师妹你太聪明了。”胡志远非常佩服地说。
林小慧说:“和师兄处时间长了,再傻的人也要变聪明。”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胡志远哈哈大笑地说。
林小慧听着师兄哈哈大笑的声音,笑着回答:“当然是夸呀。”
见师妹很开心的样子,心情愉悦的胡志远问:“刚才出门你在笑什么?是不是捡到牛贩子钱包了?”
“不是捡到牛贩子钱包,而是笑那么聪明的欧阳秋雨终于中我的欲擒故纵之计了。”林小慧很得意地说。
胡志远说:“在我看来欧阳秋雨并不笨,只是没有师妹聪明罢了,不过再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
林小慧说:“对对对,所以才有难得糊涂之说,师兄去秀云家有什么事?”
面对师妹的提问,胡志远大脑马上一闪,想到在蒙应书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是不把去秀云家的真正目的告诉林小慧,边走边说:“也没多大的事,不过一下到了秀云家,你就在她家等我就可以了,我办完事后就回来接你。”
林小慧听师兄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就知道师兄心里一定有事,只不过不想告诉她罢了。
他俩靠得很近,边说边笑,闲庭信步、开开心心形似一对热恋中的恋人漫步在朦胧的街道上,今天晚上的胡志远特意放慢了走路的速度,而林小慧也想到,平时走路像风一样快的师兄,放慢脚步来和自己走在一起也很合拍的,他俩就这样一路很和谐地说着话向田秀云家走去。
来到秀云家,胡志远敲门后,开门的正是田秀云,田秀云见是他们俩就说:“大晚上的过来有什么事?”
进屋后的胡志远不见陆玉贵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家主呢?”
“吃完饭就出去了,可能去他父母那了,有事吗?”秀云说。
“你知道陆秀芝家住哪里吗?”胡志远问。
“当然知道,就在我家斜对面,摸黑都不会走错,大晚上的你去她家买面条?”秀云很不解地说。
“不是,有点事去,你别问了,一下出去你不要说话,快到她家时,你就停下来指我认门就行了,其他的事你不要多管,回来后林小慧有事要跟你说。”胡志远说。
秀云见胡志远不说出去陆秀芝家的真正目的,就不再往下问了,拿起电筒催促:“时间不早了,走吧!”
秀云和胡志远正要出门,睡在里屋床上的启涵醒来见不到妈妈就放声大哭起来,林小慧说:“你俩快去,我把启涵抱起来哄就行了。”
从秀云家走出来不远,秀云就停下来指着对面那家有微弱煤油灯光的人家说:“就是对面那家。”知道胡志远性急毛病的秀云特意叮嘱:“胡哥一下进去不管有什么事,千万别激动。”
“知道,你放心回去吧!”胡志远说着就向陆秀芝家走去,见陆秀芝家门是关的,就从门缝往里看,里面的门闩没有闩上,他轻轻地推开门,借着昏暗的灯光,悄悄地、轻脚轻手在往里面走去,穿过中间天井就听到“哗哗哗哗、咚咚咚咚,”的麻将声,同时听到有人把牌打出去说:“三筒。”有人说:“等等,碰。”,然后打出牌说:“一万。”又有人说:“和了。”
麻将声是从最后间屋里传出来的,胡志远没有直接走到打麻将那屋,而是在外间停了下来,里间的人注意力都在麻将上,没有人发现有人进来了。
就在胡志远悄悄走进去陆秀芝家的时候,有点为胡志远担心的秀云进家后,从林小慧手上把还在哭的启涵抱到怀里,就问:“今天晚上胡哥到陆秀芝家去干什么?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去过陆秀芝家,你知道吗?陆秀芝家晚上经常有人在打麻将。”
林小慧很吃惊地说:“我也不知道他去干嘛?今天他去你表妹那下队,晚饭我们是一起吃的,饭后他就叫我陪他来,他会不会也是去打麻将?”
秀云有点生气说:“你应该问一下嘛,我非常了解胡哥的,我和他相识那么久,从来不见他打过麻将,晚上他不是看书写东西,就是听歌,今晚他去陆秀芝家一定有别的事。”
林小慧见秀云又急又有点生气的样子,心里就知道师兄在她内心深处的分量是非常重,顿时自己内心深处莫名地生起了醋意,不过她也很理解秀云此时的心情,安慰秀云说:“路上我问过了,他不说,既然他不爱打麻将,他去一定有其他事,不过我们也不要过分为他担心,我非常了解师兄性格的,他平时性急,办事雷厉风行,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够沉住气的,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去的时间也不会很长,等一下他可能就回来了。”
胡志远借着煤油灯光往里面仔细看,蒙应书、莫永胜果然在里面打麻将,他俩分别坐在麻将桌对面,旁边坐着一人在观看,麻将桌上铺着一张童毯,桌的两角上放着两盏煤油灯,桌子中间是米黄色的麻将,一个个左手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地抽着烟,打牌的人,眼睛盯着桌上的牌,整个屋里充满着抓牌、出牌、吃牌、碰牌、和牌及大声唱牌的声音。
旁边看牌的人指点桌上人说:“应该打这张才对。”打牌出去的人有点不服气地说:“又不是你打,我爱打哪张我就打哪张。”牌打到桌面上生根后,就有人说:“和了。”放炮的人有点后悔地说:“晓得听你的就不放炮了,技术真臭,妈的B,今天运气真差,点子真黑,真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输)。”骂完后,三家没有和牌的人就把码子开给和牌的人。
和牌的人收完码子后得意洋洋地说:“风吹鸡蛋壳,钱去人安乐,输得干净,祖宗德性,还剩点点,祖宗没有脸。”
放炮的人说:“不要高兴得太早,关键看收工,开始是纸,最后才是钱,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和牌的人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酒醒牛干粑已经完了。”
放炮的人慢腾腾地打出一张牌说:“不怕输得苦,只怕断了赌。”
旁边看牌的人说:“别耽误时间了,打快点,我还没得上桌。”
胡志远站着不动地看了一阵子,见他们洗过几次牌后,蒙应书就被换下来了,旁边看的人就坐到他位子去了。
胡志远轻轻地走到蒙应书身后,拍了他的肩膀说:“你出来,有点事情找你。”
陆秀芝父亲见是胡志远,边打牌边说:“小胡,要不要坐下来玩两把。”
“你们玩,你们玩,我来找蒙应书有点小事就回去。”胡志远边说边把蒙应书往外拉,来到门口,胡志远语重心长地说:“应书,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沉于麻将,更不要玩物丧志,你刚参加工作,面临的事是很多的,要是由于自己的错误,使自己在工作中出现重大问题,将会影响到你明年的转正,甚至影响到你今后的一生,父母亲非常辛苦地盘自己的儿女读书出来,有个正式工作,那是很不容易的,同时出来工作的儿女也是他们的骄傲,所以我希望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其实今晚我是不想来找你的,因为八小时外是个人的自由时间,你知道吗?我今天下午去你负责的片区检查防疫工作开展情况来,乡里、乡兽医和村领导对你意见很大,这段时间你只到过下面三天,并且是早上去,下午就回了,这样做是要不得的,现在是防疫工作的关键时期,因此我给你下死命令,明天早上你必须赶到你的片区去和乡兽医、村支书他们汇合,防疫不结束不许回来,要是有事必须回来,回来后一定要向我报告。”
“嗯,今晚我回去早点,明天早上我下去和他们汇合就是了。”知道错了的蒙应书低着头轻声地说。
“有件事我跟你说,你知道就行了,农业技术推广站由于莫永胜没有做好和完成区里分配的工作任务,全站人都挨杨书记狠狠地批评了,王站长还挨写了检查。”胡志远说完拍了拍蒙应书的肩膀转身就回秀云家了。
蒙应书回到麻将桌上,莫永胜就大喊蒙应书的绰号:“蒙陪输,你们领导来找你有何贵干?”
“莫不胜,没有多大的事,叫我出去问点小事。”心里有事的蒙应书装着没事的样子也叫他的绰号说。
陆秀芝的父亲还是很会看事的,他知道要是没有事,胡站长也不会连夜来他家找蒙应书的,并且叫出去说话,然后说:“大家不要相互取笑了,小蒙既然今晚你们领导找到这里来了,不管有不有事,不管输赢你也不能玩得太晚,十二点前你就回去吧,你们还年轻,玩的机会多的是。”
“好的。”蒙应书很不开心地回答。
胡志远刚走到秀云家门口,秀云听到胡志远熟悉的脚步声,非常高兴地说:“是胡哥回来了。”
其实此时的林小慧也听出是师兄回来了,只是不想当着秀云姐的面抢她的风头,所以没有出声。
胡志远走进来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师妹你交代好事情了吗?”
“交代好了,秀云姐很赞同我们的想法,不过她要先叫陆玉贵去和大舅哥跟班学习一下,熟习了再把精液拿过来。”林小慧说。
“这样很好,我都没想到这样做,要是没有事我们就回去。”胡志远说。
“胡哥,今晚你去陆秀芝家到底有什么事。”秀云有点担心地问。
“没什么事,我是想去核实一下一点小事,你不用考虑过多,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我一定会事先告诉你的,我们回了。”胡志远不想让秀云担心,所以这样说。
秀云抱着启涵送他俩到门口说:“黑灯瞎火的,路上注意安全。”
刚走出秀云家小路口,林小慧问:“刚才你去陆秀芝家那么长时间,到底有什么事?”
胡志远就把今天下午去高山乡检查防疫,了解到目前为止,防疫期间蒙应书只去过三天等等情况,然后又联想到前段时间蒙应书经常和莫永胜去陆秀芝家打麻将,接着就去找孟晓月问清了陆秀芝家的相关情况,回来吃晚饭时又听到欧阳秋雨说莫永胜的事,自己就坐不住了,决定今晚去陆秀芝家看看蒙应书是不是真的在那,然后就叫你陪来了。
林小慧迫不及待地问:“蒙应书在吗?”
胡志远笑着说:“还说我急,你现在不也急吗?这事我反复考虑了,不急不行,防疫正处在关键时期,往后拖万一弄出点事来就不好了,他和莫永胜都在,那环境真的只能用乌烟瘴气来形容了。”
林小慧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也学得你性急的毛病了,你是不是当场对他发火了?”
“没有,当着人家的面我不会这样做的,我是叫他出来门口,把相关的利害关系说给他听,勒令他明天早上赶回去,不保质保量做完防疫不准回来。”胡志远说。
“我还以为依你的性格,会当场对他发火,把桌子掀了,看来师兄关键时刻,还是能够克制自己的。”林小慧说。
“我怎么能那么做。”胡志远说。
此时和师兄靠得很近的林小慧就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他俩就这样手牵着手,闲庭信步,慢悠悠地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往回走。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快到单位时,胡志远说:“一下回去要是欧阳秋雨问你怎么去那么长时间,你不要把我去陆秀芝家的事如实地说给她听。”
“知道,这点心眼我还是有的。”林小慧说着就把紧紧和师兄相牵的手挣开了,因为就要到家了,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让欧阳秋雨看到。
林小慧刚进门,欧阳秋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林小慧,审问式地说:“去那么久,是不是到哪谈情说爱去了。”
欧阳秋雨的话击中了林小慧内心深处的要害,不过想到刚才和师兄一样慢步时的情景,心里是非常的甜蜜,但是她脸上却显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生气地说:“刚才叫你和我师兄去,你又不去,现在又来倒打一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兄走路像风一样快,要是没有事我才不和他一起走,刚才我就够追他,差点生气地折回来了,还谈情说爱呐,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秀云姐谈恋爱压马路的,秀云姐是怎么爱上他的。”
林小慧这样说,欧阳秋雨还真的信以为真了,点着头说:“胡哥吃饭像倒进去的一样,走路真的像风,要是喜欢他的姑娘和他一起散步,不被气回来才怪,那怎么去那么久?”
“秀云姐不在家,陆玉贵去找了一阵子才回来的。”林小慧解释说。
“好了,不谈这事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晚上我收获很大,毛衣打得一大截了,我也回去了,明天下去叫我一起,晚安!”欧阳秋雨提着装有毛线的布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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