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霁天晴,松腰玉瘦,一缕缕阳光温柔洒下,蔚蓝天空如海般浩渺空灵;大地欣然接受着温柔抚摸,驱散积存许久的严寒。洁白的世界竭力掩盖着过渡至早春的萧瑟,貌似其乐融融,却依然抹不去残冬痕迹。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申海宁浑浊的眼睛顶着两个巨大眼袋,额头的川字纹一路排开:“昨夜血雨腥风,惨不忍睹!”
“正常。”杨伟拉长声调:“高姬早看牛宸不顺眼,想拔去这颗眼中钉不是一天两天了。”
“话虽如此,何必搞得鸡犬不宁!”申海宁咂咂嘴巴,斜瞟一眼杨伟:“对了,老鼠!你小子是不是早知道高姬要动手,故意闪人?”
“嗨!我哪有那个能耐!”杨伟抖抖腿:“昨儿真的是恰巧休假。”
“不就炒鱿鱼!牛宸至于要死要活嘛!”申海宁脸越发紧绷,拍拍杨伟肩头:“老鼠,要不咱也去医院看看她?”
“别,非常时期!”杨伟头摇得好似拨浪鼓:“等过了这阵。”他凑近申海宁,幸灾乐祸:“牛宸昨晚自杀前,把电脑里的数据全格式化了,统统找不回了!高姬和白薏菁都乱成一锅粥了!”
“何苦呢!”申海宁两条眉毛拧成一条灰黑直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牛宸好歹也是人力资源总监,删数据这样的事传出去对她也没好处。这事肯定是你教她的!”
“哼!是我教的怎么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杨伟冷笑一声:“牛宸老公前年刚去世,老母亲中风瘫痪在床,女儿又得了先天性心脏病急需用钱,这份工作她确实丢不得。可恶的高姬,活生生一老妖婆,杀人不眨眼!”
“对了,”申海宁若有所思:“王昕远为什么不站出来?”
“谁敢?之前他不过和牛宸抱团取暖罢了。”杨伟见怪不怪:“个个都只想简简单单打工,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奶奶的!太不仗义了!”申海宁拍了下桌子。
“看人挑担不吃力!有几个能和筷子比?香港姑姑、美国叔叔的大笔遗产等着他继承,打工纯属消遣。我们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如何独善其身?!还不得审时度势,谨小慎微地苟延残喘。说实在,我才不在乎谁输谁赢;每月按时发粮,年底拿到奖金最要紧!”杨伟一脸无奈,临了戳戳申海宁:“不过你不算,你是妥妥的钻石王老五!顶多上有老,身边姑娘轮流换。”
“扯蛋!”申海宁狠狠翻了个白眼,脑子一转仿佛记起什么:“其实,最无辜的是你新老板白薏菁。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她火没点燃倒先踩雷了!”
杨伟:“白薏菁哪无辜了?谁让她和高姬是闺蜜!”
“都这么传,可我瞅着不太像。”申海宁摩挲着下巴:“白薏菁看着人美心善,不还允许牛宸拷数据了?”
“胖子,醒醒!知人知面不知心。”杨伟精明的小眼睛闪烁不停:“高姬的阴狠毒辣旁人不知晓,可我最清楚。白薏菁是高姬招来的,绝逼不是省油的灯,不可掉以轻心!”
“见招拆招吧。”申海宁。
“雪雰雰而薄木兮,云霏霏而陨集。”如柳絮如鹅毛般的雪花,铺天盖地。此刻,遥远的欧洲达人总部窗外白雪皑皑,放眼望去银装素裹。
Calvin独自眺望窗外,已在会议室等了Zac近2小时。他年近六十,烦躁地来回拨弄一头飘逸的银白色头发;脸上的皱纹犹如干涸的河流,百折千回;活灵活现的眼珠安在深陷的眼眶中,满是不知所措。
过去两年,那些生意场中零零落落的记忆,仿佛被刀子划过的鱼鳞,有些还停留在身体上,有些已悄然滑落。经岁月这滩浑水一搅,即使残余的几片还会翻腾闪烁,中间却混杂着血丝。他本就在Zac这不得势,殊不知中国区又闹出牛宸割腕自杀。一想到待会少不了挨骂,Calvin内心忐忑不安,仿佛一把利刃悬在头顶,将落未落。
“Hi, Calvin!”Zac,一高大精瘦的身影跃入Calvin视线。常年的殚思竭虑,让Zac瘦巴巴的脸上布满皱纹,仿佛枯老的丝瓜筋;两腮凹陷,颧骨就像两块露出水面的石头;稀稀拉拉几根干枯白发,仿佛几绺小白鸭的绒毛点缀在头顶。
Calvin:“Hi,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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