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个人才是你记忆中的七位‘最初启示者’。”

林疏影摇了摇手中的空杯,举起手:“服务员!来一杯草莓奶茶!”

“可是……”少女几乎无法想象那个场面:“你们赢了不是吗?”

“当然赢了。”男人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第二杯奶茶,继续嘬起来:“罗兰本人就是最强的能量系启示者,只要给他机会,他就可以关闭‘门’;而我作为剩余的唯一一位特质系启示者,负责把他送到约定地点。我的幸存完全是一个意外。”

“其他人呢……”安昔低声问。

“奈薇·加西亚,最强的强化系启示者,和如大山一般的阻挡在我们面前怪物同归于尽了;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最强的心灵系启示者,计算出了门的位置之后,因为伤口重度感染去世了;亚历山德雷·格里戈耶维奇,最强的解构系启示者,击沉了半个悉尼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林一口气说着他过去的同伴的名字,如同在发泄着什么。

“还有一个笔名山姆的作家,资讯系启示者,引走了一大群怪物,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捡到了他最后一本著作;当然还有,莫妮卡。她是最强的预言系启示者,我不知道她在过去、未来是否还活着,但是至少在那个现在,她死去了。”

少女愣住了。

她想起林疏影电脑上紫色玫瑰图标的应用,和曾经拂过她肩膀的温暖的手。

“我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我死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林望着他自己的手,那是一双修长的手,指肚的老茧是因为长时间握持武器所致:“我杀了很多人,无论是变成怪物的人,还是离开悉尼的时候,那些想要争夺最初协议的人;我想死,但是罗兰哥告诉我要把最初协议带回去,于是我没死。”

安昔有些不能理解:“可是你有远超常人的能力不是吗?你完全可以用这些能力为自己和他人谋福利,让大家过得更好啊!”

她嘀咕着:“顺带,去救阿凉……”

“哈哈哈,大小姐,你想得是否太天真了?”林疏影微笑着:“我现在相信你不是某个组织过来追讨我的人了,你好幼稚。”

“为什么?”少女令人意外地没有反驳,她不解地问:“如果你觉得我幼稚,那么你为什么从启示者世界逃离了呢?”

“因为我事实上已经无法适应日常社会中的生活了。”男人疲惫地回答:“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如何和我的母亲解释呢?她眼里,儿子只不过是去参加了一个夏令营,还是那个会和她闹小脾气,在她上班的时候偷偷玩电脑的孩子。我至今都忘不了,她哭着抱住我,说没事了,安全了……”

“而事实上,那天晚上我就干掉了超过一打的雇佣兵,只是因为他们想从我身上获得最初协议的秘密。”

“大叔……”

安昔握住了他的手。

“我杀得人愈多,就愈憎恶自己,憎恶启示能力本身。”林疏影把桌子上的两杯空奶茶丢进脚下的垃圾桶:“如果我没有这份能力,我是否已经可以从每夜的噩梦中解脱呢?”

“你说这是PTSD也好,你说这是逃避也罢。总之,我花了好久,大概有三四年的时间,远离家人、朋友,和所有关心我的人,然后,一切才平静下来。不再有人管我的死活,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救赎。”

男人自嘲地笑笑:“大小姐,所以我帮不了你。我不是英雄,我就是个懦夫。虽然每天在这里上着这个让人恶心的班,每天因为办公室政治被骂得狗血淋头……但这里是我唯一能逃避的地方了……”

安昔没有松开他的手。

“你……”

“我不会再要求你帮助我了,林。”少女轻声地说:“我只是……”

她伸出手,摸了摸林疏影的头,在心里说:

我只是对儿时见到的那个少年,感到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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