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又给老朋友致简钱勰,要他移知瀛洲(今宁德蕉城区洪口乡)路过扬州时,强制米芾拿出他的藏砚代为一观。

因为东坡先生在前天书写《米元章山砚铭》时,突然觉得此砚很奇特,他知道此砚出自鄱阳湖的石钟山。是一个善于发现瑰宝的盗贼砍削了山上的石钟而得到的,而这个特别的盗贼就是嗜石如命、自号“楚狂”的米芾。米芾还借山名命名他的宝砚,因此东坡没有机会看到,就只有拜托老钱替他先睹为快了。

二月初四,苏东坡在被授予吏部尚书后又被除为翰林学士承旨。同日,弟苏辙以龙图阁学士、御史中丞为中大夫,守尚书右丞。

接到任命后,苏辙上奏道:

臣幼时与兄长同受业于先君,臣薄祜早孤,凡臣之宦学,皆兄之成就。今臣蒙恩与闻国政,而兄亦被召还,本除吏部尚书,复以臣故,改翰林承旨。臣之私意尤不惶安。况兄长之文学、政事皆出臣上,臣不敢远慕古人举不避亲,只乞寝臣新命,得与兄长同备从官,竭力图报,亦未必无补也!

可是,朝廷上没有批准,仍然对兄弟二人予以了重用。

不仅如此,朝廷还赐其父苏洵的坟侧精舍为旌善广福禅院,苏洵被追赠为司徒,母程氏追封为蜀国太夫人。

时任福建闽漕的曹辅(字子方)携子曹崇之来到钱塘,苏东坡与代理两浙西路兵马都监的刘季孙、侯临陪同他游览了净住院。在净住院,东坡先生书写了唐代柳宗元创作的一篇散文《东海若》,并令寺院刻石流传。

《东海若》是柳宗元以寓言形式写成的宣扬净土信仰的文章,可能由于其浓厚的宗教色彩,因此历代“柳学”研究者对此很少问津。其实,在《东海若》提倡净土信仰及念佛、持戒等修行实践的背后,隐含着柳宗元火热的现世关怀与冷静的理性思考。

从净住院出来,几个人又到真觉院观赏了瑞香花,并赋诗。瑞香花这种花,原产庐山一带,其他地方均无栽植,古时并不为人所知。但如今已被广植,江西赣州市更是将其列为“市花”。

我们知道,前吴越国钱氏的坟庙多在杭州境内,而钱氏的忠诚朝野共知。神宗皇帝深深体察钱氏的忠心,特别给妙因院改名,赐名为“表忠观”,使其后裔、道士钱自然住持。如今,钱氏所在杭州的田产及房屋还有租税可收,但后世的官吏们却没有将这些钱财全部用于钱氏宗庙的修缮,以至于如今的钱氏坟庙依旧是破败荒芜。

苏东坡因此又上书朝廷,希望朝廷下旨,令杭州诸县的官吏将钱氏的租税全部用到修缮表忠观等钱氏的坟庙上,以实际行动感恩钱氏对朝廷的贡献。

同日,苏东坡收到了以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召还的诏命,继任者已经暂定为林希。

这令苏东坡感到一阵阵的后怕,他甚深知自己性格过于刚毅与偏狭,怎敢在衰病的余年再去触碰党人的明枪暗箭呢!虽然自己明知没有私信与罪过,但是党人的暗箭伤人的本领自己还是深有体会的。

苏东坡上书朝廷,如果陛下不认为自己无能,还想继续使用,那么就将自己派往一个重要的、难以治理的边疆地区,以便精忠报国、死而后已。只是不愿待在朝廷上,使党人猜忌,再射暗箭。

此时的东坡先生,已经是老眼昏花得极为厉害,所写的奏状也只有写成大字了,这些对圣上的不够恭敬之举也令东坡深感不安。

不管东坡这边是怎么想的,原杭州法曹毛滂与苏州的通长老,还是满怀热情地为自己的老上司、老朋友的高升寄来了贺启。

在将要离杭的日子里,一些善后的工作东坡先生还是要做的,他首先给远在瀛洲老朋友钱勰致简,拜托他照看一下寓居在其属地自己的亲戚柳子立秀才。

驸马都尉张敦礼(字君予,熙宁元年选尚英宗女祁国长公主)来聘净慈寺的法涌大师前去住持京师的法云寺。法涌大师要离去,苏东坡作诗送行,后东坡又安排楚明(字明老)继法涌之后住持净慈寺,楚明从之。

阳春三月三,江南的春天早已到了雪尽之时,东坡又与客人饮于快哉亭,至醉方归。

而收到两浙提刑马瑊的信已经好几天了,东坡看到马瑊寄来的新诗极为清丽,很想唱和一番,但是由于酒醉,不敢率意趁韵。于是写一手帖派人送给马瑊,希望马瑊索要的和诗再宽限自己几日。

但这几天,苏东坡倒是作了一首《书浑令公燕鱼朝恩图》诗,字里行间都是在缅怀唐代铁勒族浑部皋兰州(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吴忠市青铜峡市南)人、唐朝中期名将、朔方节度留后浑释之之子浑瑊浑令公的。

因为,苏东坡对其的评价是:“秦之由余,汉之金日磾,唐之李光弼、浑瑊之流,皆蕃种也,何负于中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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