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担心的事终于来到了,侍御史贾易上书论苏东坡元丰八年五月一日在扬州的题诗心存不善,并论及了苏辙的一些事,意欲将苏轼兄弟一网打尽。

贾易的原话是:

尚书右丞苏辙,厚貌深情,险于山川,诐言殄行,甚于蛇豕。其兄轼,昔既立异以背先帝,尚蒙恩宥,全其首领,聊从鼠斥,以厌众心。轼不自省循,益加放傲,暨先帝厌代,轼则作诗自庆曰:“山寺归来闻好语,野花啼鸟亦欣然。此生已觉都无事,今岁仍是大有年。”此诗原本书于扬州上方僧寺,自后播于四方。轼内不自安,则又增以别诗二首,换诗板于彼,复倒其先后之句,题以元丰八年五月一日,从而语诸人曰:“我托人置田,书报已成,故作此诗。”且置田极小事,何至“野花啼鸟亦欣然”哉!

又先帝山陵未毕,人臣泣血,号慕正剧,轼以买田而欣踴如此,其义安在?谓此生无事,以年逢大有,亦有何说乎?是可谓痛心疾首而莫之堪忍受者也。后于策题,又形讥毁,言者固常论之,及作吕大防左仆射麻制,尤更悖慢,其辞曰“民亦劳止,庶臻康靖之期”,识者闻之,为之股慄。

夫以熙宁、元丰之政,百官修职,庶事兴起,期间不幸,兴利之臣希冀功赏,不无掊刻,是乃治世之失,何至比于周厉王之时《民老》、《板荡》之诗刺其乱也。

轼之为人,趋向狭促,以沮议为出众,以自异为不群,趋近利,昧远图,效小信,伤大道,其学本于战国纵横之术,真倾危之士也。先朝行免役,则以差役为良法,及陛下复行差役法,轼则以免役为便民,至敢矫称先帝之意,欲用免役羡钱尽买天下附郭良田以給役人,向使朝廷轻信而用之,则必召乱,赖言事者排其谬妄,圣明察见其倾邪,故斥其说而不用也。

其在杭州,务以暴横立威,故决配税户颜章兄弟,皆无罪之人,今则渐蒙贷免矣。既而专为姑息,以邀小人之誉,兼设欺弊,以窃忠荩之名。如累年灾伤,不过一二分,轼则张大其言,以甚于熙宁七八年之患,彼年饥馑疾疫人之死亡者十有五六,岂有更甚于此者。

又尝建言以兴修水利者,皆为虚妄无实,而自为奏请浚治西湖,乞赐度牒卖钱雇役,闻亦不免科借居民什器畚插之类,虐使捍江厢卒,筑为长堤于湖中,以事游观,与公私并无利害。监司畏其强,无敢触其锋者,况敢检按其不法耶!今既召还,则盛引贪利小人相与倡言,圣眷隆厚,必求外补,非首相不可留也。原轼、辙之心,必欲兄弟专国,尽纳蜀人,分据要路,复聚群小,俾害忠良,不亦怀险诐覆邦家之渐乎!

臣自被命以来,数使人以甘言诱臣者,或云轼深叹美,恨相知之晚,或云今之除授,辙有力焉,而臣之朴愚,不喜诡随,不知为身谋,故漠然未尝答也。

最后,贾易还启奏朝廷,“伏望圣慈览观用人得失,所系轻重,赫然发于睿断,特行斥免(苏东坡),天下幸甚。”

贾易的劄子递上去之后,翌日,太皇太后封付吕大防、刘挚,且谕令未得遍示三省官。

苏东坡得知贾易的举动后,赶紧上书《辨贾易弹奏待罪札子》,详尽地解释了贾易所揭发的秦观的私事,以及自己与赵君锡的交情。并承认自己作为侍从官曾与位居谋臣位置的弟弟苏辙谈论过国事,不应该对别人讲,以至于被谏官弹劾。自己如今已经告假在家反省,请求朝廷详加调查。以加重处罚。

总之,苏东坡此时除了对仕宦生涯感到心慌意乱外,还得百般辩解,以求自保。

我们知道,从今天看来我们能够明白东坡主持修浚西湖的意义所在,但当时的贾易之流却不会明白,只会认为是劳民伤财。

同日,执政官吕大防、刘挚与苏辙等论奏于延和殿。

苏辙奏曰:昨日见到了赵君锡的奏章,说我与兄长对外商讨国事,晚上回到家,兄长承认确有此事,然而没有任何的个人目的,如今已在家待罪。微臣的兄长之所以知道朝廷的文字,实缘自己退朝时语及朝政,所以自己也自请外任,认罪认罚。

苏辙退下后,太皇太后单独留下吕大防及刘挚商讨此事。

太皇太后谕旨曰:贾易排击人太深,须与责降。

吕大防对曰:易诚过当,然遽责降,则恐言事臣僚不见因依,定须论列。今若早欲定叠,不若并苏轼两罢为便。

太皇太后准许了宰相吕大防的建议,仍意犹未尽地交代道:贾易的任职不可太优越!

数日后,朝廷的诏命下达:

苏东坡以龙图阁学士知颍州(今安徽省阜阳市颍州区),而贾易知庐州(今合肥),二人离得不算太远。本来苏东坡想依照恩师张方平之意乞请南都,但因为曾巩之弟曾肇(字子固)曾乞求出任该郡,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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