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洞,曾经山西人口最多的县城。
冠历三年,时代的灰尘终将拂去。却也将小县城固有生态冲击得支离破碎,疲态尽显。
郭有才,人无才的流量闹剧甚嚣尘上,为踏上资本的快车道,网络里各路妖魔鬼怪粉墨登场。
一曲《诺言》,唱出了多少人布洛芬也无法止住的痛。
城东,德盛武馆。
夕阳的余晖洒下,斑驳的外墙披上了一层泛黄的复古滤镜。
门口电瓶车拥挤错乱地停放着,有几个绣着“德盛”标衣服的学员站着聊天。
进入宽敞的练功场,“武德昌盛”四个红光大字高挂正墙,下面是没点亮的拼接液晶显示屏。
两侧地面整齐摆放着一排排兵器架,墙上张挂着印有众学员习拳练武的巨幅喷绘,领头的那人身架瘦高,一双大眼锃亮,极为醒目,脚下还能模糊的看到印有“三冠王陈恪”的字样儿。
馆内人头攒动,少见的热闹。
不时有些常在武术赛事直播中出现的熟脸庞,有来自陈家沟的太极陈星、沧州八极丁文博和冠县查拳王路平、还有些来自南方的蔡礼佛拳和昂拳传人等等,大家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不知道消失足足半年的陈大炮突然召集大家伙有何事。
“叮铃铃铃铃......”
倏地,刺耳的铃声响起,平素里武馆该下课了。
十八时,下午六点整。
“滋滋...滋滋...”正中的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先是雪花电流声,旋即出现了一道黑影,画面逐渐清晰起来。满头白发,瘦到脱相,唯有一双大眼锃亮,是陈恪陈大炮。
“咳咳,当你们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声音嘶哑干硬,没了往日的清朗,但调子里那股北方人特有的冰渣子味儿却比往日更浓郁,跟他的话头儿一样让人发怵。
“三年前,西北大比后,有个老喇嘛找上门,说我七识有损,哦,也就是道家说的七魄不全,不宜再习武,我是不信这些的,将人打发了,只是后来...”
他顿了下,回忆着什么,脸上有些迷惘。
“这三年来,我拳术精进,大家是知道的。但是,从半年前开始,怪事发生了。”
陈恪斟酌着字眼,望着镜头,却完全没有焦距。
“我经常陷入失魂的状态,好像活在别人的梦中,像一个旁观者,听不懂说什么,看不出在哪里。嗯,或者说,像一根卫星天线,被动地接受外界传递的信息片段,很杂乱,不受控制。”
“开始还好,只在晚上睡觉时发作,后来,逐渐变得频繁,越是练武,发作次数越多。伴随而来的是嗜睡、健忘,身子越来越差。”
“去医院检查,被人当精神病客气送出来。也请托一些武术界的前辈拜访过佛道两家的高人,都说我七魄俱失,药石难医。”
“扔到沙滩上的鱼,还能扑腾几下。我不怕死,但是,我得知道为什么。”
他边说边攥紧了拳头,枯脸上,眼睛睁的吓人。
“这半年来,我到处托人找这老喇嘛的消息。直到上周,突然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我想要的答案都在珠峰顶。”
“直觉告诉我,这是真的。我的身体,快撑不住了。”
“无论如何,我都得去看看。”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余音回荡在宽广的练功场。
定格的画面里陈恪满头白发,表情决绝。
喷绘里那个青年生气勃勃,一脸笑意,眼神锐利。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期待的久别重逢,没有想象的生死告别,只有冰冷的宣告。
“这还真符合他的性格,陈大炮从不放哑弹。”陈星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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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外环。
一辆商务车正疾驰而去,前排陈星开车,后排坐着丁文博和王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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