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座上,凝悱四围都是素洁的花儿。江潋景望着她,眼内是三点六亿平方千米的海洋,温和地出声,“阿悱,要一直快乐”。
凝悱没有讶然。
未着一字,偏偏,他能知晓自己皮下深层的心在想些什么、具体的感受又是如何。
“阿悱,这个模样……”,江潋景的眼紧盯着她,使她赧颜,低了头。
凝悱眼含雾意,宛如阴天道边一丛蓝白的绣球。江潋景俯首,手贴上她的面颊,吻上樊素唇瓣。
温软的,让人忍不住温吞啃咬,寻找一个渴望的灵魂。
凝悱沉醉在馥郁气香中,“其气上能透顶,下至小腹,解胸中陈腐之气,辟秽浊”。身后的手间,一朵皱纹纸手作茉莉花触上她。
他知道,所以凡事多加考虑。
心里,有那么一滴叶片上的雨露滑落下来,给枯涸的以润泽。
——
江潋景这次来,随她回了小镇。
秋容如拭,山影肃穆森然,山岭雾气迷蒙。
近水的千年古树、蜿蜒的青石板路、川西风情吊脚楼,江柳雨烟、悬空木桥、草船木筏、山间飞泉、山前佛塔、绣球围绕的藏经楼……寻一僻静处,邂逅自然的至美,昔宁水乡便是最佳选择。
熟悉的景,熟悉的音,熟悉的人,轻易让人感到踏实。这种感觉,像是深知前方有一处“锡瓦塔内霍的海滩”在等着自己。
灰色立墙上爬山虎叶子变成了红色。青石阶边外露的遒劲树根正透露着自然的生机。
偌大水域,安澜,底见山、鱼。
弧形碇步桥,水流分层形成两道平行的细长银白水链。
江潋景近来越发把她看作小孩子,正如此刻凝悱小鸟依人地趴在江潋景宽阔晏如的背上。白色的尖嘴鹭鸟细腿伶仃地踏在远处的洲上。
晨间,丛林流出的风,沐来一阵类似棉花纤维状形态的柳絮。
有几粒落在了江潋景细软的发上,凝悱本想用手将它们给拂去,却不巧地将它们更加分散开来。
“潋景,你现在可长白头发了”,她神态俏丽说道。
江潋景态度安闲,停步回首看她。见柳树种子从发侧跌宕于水中,才明其中曲意。
“老了,你还喜欢?”,江潋景起意捉弄她。
凝悱假装思忖了片刻,将手心的一些茸毛吹散于秋风中,答,“不喜欢”。
“没良心”,他嘴上这么一句,手间的力气却加重了些,背得更加稳妥。
见江潋景脸颊侧开了些,凝悱不好再继续逗弄他,颇带些傲娇地小声嘟囔,“不喜欢你变老”。
所以……不是不喜欢。
“什么”,江潋景装作没听清她的话,想骗让她再说一次。
可小姑娘却是更恬然了,瘪了瘪嘴角,冷口说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江潋景低头隐藏笑容,阿悱怎么这么可爱。
前方还要踏过四五十步石块,然后就将向着灰瓦、土墙、木门走去。
可这一次,不同于前数百次的是,她不再孤单,她可以不拘形迹,她有江潋景。
十月十八日颜凝悱手记
人生至高的幸福,便是感到自己有人爱;有人为你是这个样子而爱你,更进一步说,有人不问你是什么样子而仍旧一心爱你,那种感觉,盲人才有。——雨果《悲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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