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钟,张晓芳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后面跟着她的老公,名字叫做杨利。

此时,不足十平方的小屋里站了不少人。

蒿桂花坐在炕沿上,胳膊撑着小桌。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晓芳也回来了?唉……回来就好……”

“妈,莲子哪去了?”

一个瘦高的女人有些不满的问道。

郭芸,是二儿子张有杰的媳妇。皮肤黝黑,身子细长。正是婷婷的母亲。

“莲子刚怀孕,不能受了阴气。我让她回去了。”

“嫁过来就是一家人了,能有什么事……”

“闭嘴!这个家只要我在一天,事情就是我说了算!”

说完便不再理她,抬起眼帘看了眼张晓芳,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晓芳阿,你也别哭了。你是大姐,想想这丧事该怎么办吧。”

“妈,您今晚要不先住有志家里吧,办事的我和小利联系一下。”

“咱们简单办办就行了,莲子也不能一直在娘家呆着。老头子也不愿意咱们乱花钱。棺材什么的买个好点的……就埋到寺儿山那里去吧!本来就是新买的墓地……哪成想……”

说着,便又哽咽了起来。

“我去给找个丧葬的队子,咱们就算不唱个几天,最后一天也要风风光光的送走咱爸。”

大哥张有灸咬了咬牙说道。

张有灸,大概180的个子。脸长,糟鼻头。身子看起来很单薄。身后站着一个白胖的女人,是他的媳妇王丽霞。

“你们看吧,我有些累了。让你们匆忙赶回来也不容易。都回去休息吧。”

“妈,我去煮点面。”

“今天就不吃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忙。”

说着,便下了炕。自顾自的穿上鞋,撇下了所有人,走出了房间。院中央搭着的葡萄藤刚抽新芽,蒿桂花走到中间的石桌椅上坐下。便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二天清早,门口便搭起了棚子。

巷口很小,院子又在巷口的最深处。巨大的棚子遮挡下,只能留出不足五十公分的小路。

站在巷口望去。看不到最里面的院门。能看到的,只有深蓝色的棚子和里面一口酒红色的棺材。

棚子口,两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穿着孝衣。拿着不知道从哪折来的树枝互相打闹着。

那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名叫张幸星,是大儿子张有灸的女儿。另外两个稍欠几岁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弟。名字叫做张幸婷和张幸哲,是二儿子张有杰的孩子。

“星星姐,爷爷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阿?”

“应该不会了吧,人死掉了就再也不会说话了。”

“隔壁小花子说爷爷的相片好吓人。我才不觉得。爷爷对我们这么好,才不会有伤害我。”

说着,张幸婷看了看在门口忙碌的人们。

“三舅妈也不在,其他人都好忙。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奶奶会生气的,婷婷。”

“哦,我知道了。”

“你们几个小娃子,在这干嘛呢?”

一个穿着有些破烂的老妇人凑了过来。顿时让姐弟几个有些警惕。这个年代拍花的还是很多的,虽然说这个村子不大,可人也不少。他们也不能都认识,但是这个老婆子一看就是个生面孔。

“几个小娃娃还怪机灵呢!”

老妇人笑着问道:

“刚刚听你们说的三舅妈,我怎么没有见到呀?”

“三舅妈怀孕了,我妈说奶奶让她回家了。还有,你是谁呀?我都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人贩子!”

张幸哲有些不满的开口。

“哦……这样阿。我要是人贩子,怎么敢出现在这里呢?我是跟着丧葬队伍来的,你身上穿的这个孝服还是我拿来的呢。”

“是吗?”

张幸哲挠了挠头,身旁他姐姐拽了拽他示意他不要和这个奇怪的人搭话。

老妇人也不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看着忙碌的人们。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盘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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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只停了三天,便拉走草草埋了。也许是因为天太干了,没有下雨。但是人们都哭得像个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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