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十多天前,李木匠和胡宝昌把配合第八混成旅演这一出戏的事商量好之后,他一时大意,就陪着胡宝昌出了门。见鬼子三正蹲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和几个土匪小头目正在玩一种叫作“勾连九”的棋子,就是在地上画几个框,一方拿几块石子,另一方拿几根短棍,看谁能先把对方围起来。
鬼子三自从上次因为巩老汉这张肉票在牛背山待了些日子后,和山上的大小土匪头目都混的很熟,从赎金中偷吃了一大笔回扣后,对这些大小头目更是出手阔绰,隔三差五地就从抱犊崮跑来,瞒着李木匠带他们进城喝酒嫖妓,这一来二去的,他就成了牛背山上的常客,每次一来,牛背山上的大小土匪头目就争相与他打招呼套近处,他也就真有了钦差大臣的感觉与架势。回到抱犊崮冯老二那边,再把李木匠这边的情况添油加醋汇报一番,冯老二为就视他为放在牛背山上一个靠得住的眼线了。
胡宝昌一来牛背山,鬼子三就发现山上来了个生人,虽然胡宝昌乔装打扮成了当地农民的样子,但鬼子三从他的走路姿式就能判断出来,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当过兵的,于是就特意留心了。
鬼子三见胡宝昌进了李木匠的房间,两人又单独待了很久,他就猜到这两人肯定有什么勾当了。于是就招呼了几个土匪下“勾连九”棋,暗中观察起来。等他看见李木匠把胡宝昌送出门后,他就可以很有把握地确定:这两人刚才一定谈了一件大事。因为李木匠轻易是不会送人出门的。
等胡宝昌下山大约一柱香的工夫,鬼子三假意想进城喝酒,偷偷邀了两个土匪头目,3人一起下山而去。胡宝昌办成了事,心中颇为得意,一路直来便有了赏花看水的兴致,走的不疾不慢;鬼子三则心怀鬼胎,和另外两个人说酒瘾大发,咱们走快点。还没到宁城县城时,三人已经走到了胡宝昌的前头。
三人进到宁城,来到靠着河边的风月楼酒馆,鬼子三把酒菜点好,突然一拍脑门说:“唉呀,差点把一件大事给忘记了!”那两人忙问何事?鬼子三说:“冯大当家的早就让我带点金创药回来,我这都第三回进城了,却一直光顾着喝酒没买,这要是给他知道了,还不抽了我的筋。不行,不行,两位兄弟你们先喝着,我到附近的柯长生药店买好就过来。”两土匪见了酒菜上来,也懒得多问,埋头喝酒吃肉了。
鬼子三从酒楼下来,赶紧朝着胡宝昌刚才走的那个方向找去,一路小跑跟去,路的左手边,正是第八混成旅总部驻扎的陈家大园,远远看见胡宝昌正在指手划脚地和门口卫兵说着什么。他先是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胡宝昌进去了,他心生一计,在路边的炒货店里买了两袋炒花生,来到陈家大园门口,举着炒花生问那卫兵:“老总辛苦了,刚才进去的那位长官买的炒花生忘记拿了,我放您这里,麻烦您给他一下。”
这卫兵刚才正坐在岗哨里打盹,给胡宝昌骂了一顿,心里真不痛快,见有人托他给胡宝昌送炒花生,正气不打一处来,挥手骂道:“滚,这是军事重地,再靠近老子一枪崩了你!”
鬼子三赶紧把两袋炒花生都递过去说:“麻烦老总了,我看那个人是个大官,我收了他的钱,却没把花生给他,回头他要说我故意坑他一袋炒花生,那小的可吃不消。这不,要麻烦老总你嘛,我也给你准备了一袋。”
卫兵一看,还有一袋炒花生给他,顿时就换了个脸色说:“行,那你就丢这里吧,回头我给我们胡副官送去。”
鬼子三听到“胡副官”这三个字,心想这两袋炒花生买的值了。赶紧说:“那就谢谢老总您了,回头在胡副官面前记得给我美言两句,别让他老人家生气。”
然后他赶紧跑到柯长生药店,正准备说要买金创药。却听见柜台有一老先生在问店员:“这两天怎么卖出这么多金创药?这天下恐怕又要不太平喽!”
店员答道:“陈家大园的军需官昨天来采购了五十包,估计要进山剿匪了。这次可能不是演戏,是要真打了,要不他们也不会买这么多药了。”
鬼子三听了,不敢再说要买金创药了,说是家里有人伤寒发烧,配了几包退热散,拎着药回到了风月楼,只见那两个土匪已经一壶酒下肚,见了鬼子三回来,赶紧热情招呼他入座。鬼子三顺利刺探到了如此重大的情报,心情大好,和两个土匪说,喝完了咱们再到水东澡堂好好泡一下去!
只是鬼子三怎么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下山后,就已经有人偷偷跟在他的身后,把他的这一举一动,全都看在了眼里。
李木匠看见鬼子三蹲在自己门口不远处下棋,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后悔自己和胡宝昌见面的事安排的有些鲁莽。但事已经如此,得赶紧想办法补救才是。
他赶紧找韩金梅商量这事,韩金梅听完说:“赶紧先派宋七跟着。”
宋七打小是个孤儿,靠做些偷鸡摸狗的事长到十六七岁,在偷窃一个大户人家时,失手被抓住一顿毒打,扔进地窖里等死时,正好当夜李木匠来打劫这户人家,顺便就救了他这条小命。从此宋七就视李木匠为再生恩人,韩金梅膝下无子,见这宋七长的白净俊秀,人又聪明伶俐,就干脆收了他为干儿子,所有秘密事项也就从不避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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