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阳从看着他的失神中反应过来,垂着眼帘道:“长公主的医女回来取药,领皇上之命而来,因为解蛊方法不足外人道,所以你不能看。”

他微微一笑,“我就是觉得他熟悉,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司马云阳倒了杯水喂到他嘴边,“不高兴了,伤心了,不管是正面情绪还是负面情绪,都可以说出来,适当发泄发泄,无论对人对物,笑,掩饰了表面,忧郁的内心呢,它也需要笑对。”

他的手实在痛,就着司马云阳喝了口,笑道:“无论人或物,都互不相欠,笑,不是掩饰,是真诚,每一个笑都是发自内心,所以它不需要发泄,这个世间很美好,值得最真诚的笑。”

他笑的真挚纯净,“谢谢将军陪着我,所以我又得寸进尺了,烦请将军一会儿送我回去吧!”

司马云阳放下杯子,回以温和的微笑,“时温说的对,跟你在一起很轻松,心情总是莫名愉悦,陪你怎会烦。”

雨后的夜静悄悄,偶尔的虫鸣声,声声入耳,烛火即将燃尽时,暗室的门终于开了。

秦疏目不转睛的盯着屏风后的人慢慢走向他。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伸手去接康安端着的药,然而康安却喂到他嘴边,说:“就当我下手太重的补偿,一会儿回去了,你再委屈一下,别说是我伤的。”

他一口饮尽,垂眸未看康安,淡然道:“你我只是大夫与病人的关系,不管大夫怎么治,病好了,就是最好。”

“你明白就好,”康安取下腰间挂着的布袋放在他身边,“这里面是给你备的几瓶药,还有几张药方,上面都有标记,但切记莫要稍稍咳嗽或不舒服就服用,平常多多注意些。揽兮阁太高,风大,等尚书大人归家……没必要非去那里。”

“我记住了!”

康安没再说什么,缓步走出不远,忽而跪倒地上,秦疏瞳孔骤缩,站起冲上去,可软弱无力的他刚迈出两步,便前扑摔倒,他不顾疼痛膝行爬到康安身侧,想要去扶,却被突然破门而入的高承抢了先。

他看着康安虚弱无力的倒在高承怀里,像极了珈炎那次,他慌乱的翻找康安随身携带的袋子,里面空空,他还未问出口,高承颤声道:“昨天不是还有半瓶吗!”

康安半阖着眼,轻启唇瓣,“我全吃了。”

一句话,结束了两人的所有侥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高承也是这么认为,可此时却是不受控制的落下大颗大颗泪珠,态若孩童,“医馆明日开张,我请了所有兄弟来庆贺,还有陶儿姑娘,她说明天是个好日子,要着红妆来嫁你,喜堂我都准备好了,你再等等,再等等。”

康安靠着高承臂弯,轻浅道:“回程时,陶儿已经陪我…在定风山…脚下,公子…待过的地方…观赏落日,做为大夫,我…医好了秦疏,人生…得…众多…好兄弟,无……憾……了。”

随着康安声音落下的瞬间,蜡尽烛灭,高承的哭声也落幕。

微风停,虫鸣寂。

为何无人来添烛火?

为何夜漫漫?

为何走着走着就——散了?

散的彻底,散的决绝而无情。

冷,很冷,特别冷

可明明是炎炎夏日,晚风清凉。

披着司马云阳出宫路上为他寻来的披风,乘着帝后亲赐的马车到宣府门口,迈着依靠司马云阳才能行走的步伐缓缓下马车。

“嘎吱”朱红木门骤然打开,他抬眼看去,烛火通明,府门瞬间堆积满熟悉的面孔,他们都笑对着他,迎他归家,他是想回以笑容的,可他如同康安死在他眼前,送康安一路出宫,内心叫嚣着,哭泣着,却无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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