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了解到的越多,心里越凉,甚至隐隐能感觉到资本的恶意。这还是在乡镇,如果放到更大的场合或者环境里面,他就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呼吸之间他就被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或者被巨大的黑洞吞噬。
可是想到自己是大几千万分之一的中坚力量,他又豪气干云。
大肥来电话说,这次毁了,各家都有掉坑里的。最惨的是他邻居家四姐,本来这几年媳妇就不好找,两口子没白没黑的在燕京送菜,好不容易攒下个四五十万给孩子娶媳妇用,媳妇还没说下钱先放到了亲戚这里,为啥这么放心呢,亲戚摞亲戚互相作保,经手人还是久有威望的乡村信贷员,本来钱就存在人家那里,只是签了字,而且还是委托信贷员签的。如今人都疯了,从燕京回来俩人傻傻地求信贷员亲戚,呼天抢地,头都磕破了几回,哪怕少给十万也行,可那位信贷员亲戚说了一句话,后来成为了本地“金句”:弟兄们好着嘞,就是钱不好,它回不来了。
郑鸣听了心惊不已。这种事绝不会是孤例。
而刘之仪坐不住了。她看出王鑫磊即便是被抓回来,也没有胜算。
冤有头债有主,债主王鑫磊即便是回来了,可钱回不来,那些投给他钱的人会彻底失去希望,事情反而不好处置。
刘之仪电话还没拿起,郑鸣已经来到她的办公室。两个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就明白彼此想到一块儿了。
“姐,咱们这次被套住了。不主动请求处分的话,最后还得背更大的责任。首先咱们没有预先发现问题苗头,在发现问题苗头后不警觉,不觉得与自己有直接关系,这是不关心群众,目前形势下如果再发生极端事件,恐怕结果会更糟。”
郑鸣分析的倒是和刘之仪一般无二,可主动辞职还是请求处分,有很大区别。另外,关键时刻放弃群众谋求一己之平安,有点不地道,虽说刘之仪是个女人,但在长期执政工作中形成的责任感容不得她违背自己的意志。
“这样你是乡长,责任较小,我来请求处分,你可以主动辞职,这样党政两个正职都空缺的情况下,县里必然安排副县级领导全面主导本乡镇工作,反而有利于整合资源。如果县里不同意临阵换将,咱们也有个依靠。这不是推卸责任,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几千万给县里带来的压力还是不够明显的。谁会主动挑这个担子呢?”刘之仪感觉跟自己近的不能去拉人家下坑,远得人家避之唯恐不及,虽然县里作了部署,没有极端事件刺激,很难有足够的、真正的力量介入进来。那对于她和郑鸣来说几乎是死棋。
“我给经侦那儿打个电话,先看看他们那里掌握什么没有,或者有没有相同案例,后果又是怎样。“郑鸣看着这位可爱的大姐,直到她慢慢点了下头。当面就拔了出去。话筒开了免提。
“郑乡长,我的老哥,你说,有什么指教?”电话那头轻松的传来宋达的声音。宋达是乡里办公室主任宋景的堂弟,与郑鸣是同学,但他从不称同学,张嘴更叫哥。
“非法融资的事你大概已经上手了,我这边压力很大,关键还是拖拉机撵兔子有劲使不是,这不想听听你的意见,给咱指点指点迷津。”郑鸣也不客气,开门见山。
“嗯,老哥,也不瞒你,情况不好,主要人物王鑫磊没有轨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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