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源冷哼一声:“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投资?没有足够的回报,你就会撤资对吗?”

袁小天顿了顿,似乎听出周源话中有些埋怨的意思。

“源源…”

见袁小天没有正面回答,周源有些失望地站起身说:“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不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说完,便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三天,周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回绝了一切社交,不吃不喝,饿得几乎虚脱。

第三天晚上,余升的电话终于将周源唤醒。

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或许是被余升的关心感动,周源站在镜子前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周源差点因为饥饿晕倒。

“他算什么,我已经是有男人的人了…加油!”

周源暗自打气说。

拦下一辆出租车。

“美女,去哪?”

周源想了半天,可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随便吧,你想去哪就去哪。”

司机从未听过这种要求,但是周源的打扮又不像是穷人,也就不好说什么。

“美女坐稳了,我先开,如果想到想去的地方,提前跟我说,我再转过去。”

出租车慢悠悠地顺着路行驶,等周源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到了大学城。

“师傅你怎么开到这里了?”

司机一脸无辜地看着周源说:“美女,不是你说顺着路走吗?我一路走来,就因为红灯堵车拐了两下,就到这了,没有绕圈,也没有故意走弯路啊。”

看着熟悉的步行街,周源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争辩,索性付钱下车。

周源心想既然命运带自己到这,干脆顺其自然去吃点东西。

步行街的还和十几年前一样热闹,来来回回的情侣让周源有些羡慕。

不知不觉,周源又走到那家熟悉的小茶餐厅。

“美女,吃点什么?”

服务员早已变成不认识的人,但语气还是那样熟悉。

“一瓶二锅头,水煮肉片,酸菜鱼,铁板鱿鱼,还有…”

周源熟练的报着菜名。

“源源?”

周源一扭头,发现袁小天正坐在隔壁,桌上摆着一模一样的菜和二锅头酒。

“我有预感会遇见你,果然。”袁小天微笑着打些招呼。

看见袁小天的笑脸,周源本能地想要离开,可却发现自己的腿怎么都使不上劲。

“一起吃顿饭?这么多年没见了,好好聊聊?”

周源犹豫了一下,壮起胆子坐到了袁小天对面。

袁小天微笑着给周源倒了杯酒,辛辣的味道让周源有些上头。

“记得那天下着雪,我们在外面摆摊,生意特别不好,我的手生了冻疮,你心疼极了,把我的手放在衣服里捂了半天,后来来了一群学弟学妹,你着急跑过去拉住他们神奇地把东西卖光了,特别高兴。”

周源轻轻皱眉,双手抱胸听着袁小天讲着当年的事。

“等到吃饭的时候发现所有的饭店都满了,只有这家还剩下一个空桌,就在这个位置。”

袁小天端起酒杯,朝周源轻轻一举,仰头喝下一大口。

“虽然这家店面小,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这里的铁板鱿鱼,记得你吃的第一口还烫到了嘴…我们边吃边喝,喝到最后你还拉着我在桌上刻下了咱们家的名字首字母。”

听到这里,周源不由得看向了桌角的“YZ”字样。

“这么多年过去,这份痕迹却没有变样,依旧深刻。”

听到这里,周源彻底绷不住,眼里噙满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袁小天笑了笑,抽出纸巾伸到周源面前轻轻擦拭着。

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周源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

但记忆很快将自己拉回现实。

“那都是过去了,我不再是之前那个容易被你欺骗的女孩。”

周源侧过头,躲开袁小天的手。

“你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会等你的。”

“呵呵…你等我?你拿什么等我?我跟你说过,我要结婚了,你也已经结婚了,你拿什么等我?”

袁小天淡淡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倒了杯二锅头,一口喝完。

“我脑袋里有颗肿瘤,还有不到一年,我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你。”

周源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想质问袁小天,可是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所有的怨恨似乎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不舍。

“活该!”

袁小天笑了笑:“是的,现在想想真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多么美好。”

“呵呵,你舍不得离开你的娇妻,舍不得你的财富吧?”

“说来也奇怪,治疗癌症这两年,我发现自己唯一舍不得的是那个当初陪我摆摊,陪我挨饿受冻,知道我离开哭的撕心裂肺的女孩,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所以,生命中最后的时光,我回来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她,补偿她,爱她。”

周源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你都要死了还这么虚情假意?”

“虚情假意也好,真情流露也罢,我不想骗自己,更不想骗你,我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

“真的没办法治了吗?”

“除了巫医,其他的方法都试过了,无解,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周源捏紧了酒杯,半天说不出话来。

“后悔吗?”

袁小天拿起酒瓶给周源倒上二锅头。

“不经历绝望,我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真正放不下的人是你,所以我不后悔,治疗的这两年是我生活最纯粹,最干净,也是最开心的时光,没有纷争,只有对生的渴望,真诚面对自己的内心,原本忽视的东西都显得特别珍贵,就像这二锅头和铁板鱿鱼,虽然廉价,但是味道却如同初心一样,鲜美至极。”

“两位,菜来了。”

袁小天夹着一根鱿鱼须放进周源碗里。

看着碗里滋滋冒油的鱿鱼须,周源颤抖着放进嘴里。

滚烫的鱿鱼须刺痛着舌头,但是周源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一直到酒喝完,已经是深夜。

“去走走?”

这次,周源没有拒绝,任由袁小天拉着自己走在依旧热闹的步行街上。

每路过一个小吃摊,袁小天都会停下来给周源买一份。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虽然不如上学时候那般轻松自在,可周源心里却无比平静。

一路走到江边,吹着略带寒意的江风,周源再也忍不住,伸手放在嘴边,大喊了两声

“啊…………”

“啊…………”

袁小天静静看着周源发泄心中的不快。

“好些了吗?”

周源转过身,一把将袁小天抱住,一边捶打,一边痛哭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

“为什么要走!好不容易回来又要永远离开!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很残忍!你知不知道好不容易积攒的希望破灭是多么痛苦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

“呜呜呜…”

袁小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抱着周源,任由她发泄。

哭到最后,周源几乎脱力。

良久,周源终于停止了哭泣,抬头认真看着袁小天。

“小天,继续治疗吧,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不要放弃!”

袁小天疼爱地摸了摸周源的头发:“好,听你的。”

周源破涕为笑,重重点了点头。

夜晚的大学城格外美丽,两人手拉着手,压着马路,比初恋的男女还要亲密。

……

三天后,出差归来的余升疲惫地下了出租车。

“呼…”

余升捏了捏鼻梁,想要缓解疲劳。

一路上,余升都心神不宁。

为了不给周源压力,也为了给周源一个惊喜,余升特地没有让周源去接自己。

还没进楼,就看到韩允带着余泽焦急地跑了过来。

“允儿?怎么站在这。”

“升哥…”

韩允的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这么严肃?”

“源姐她…走了。”

“也出差了吗?”

韩允摇了摇头:“源姐她出国了。”

余升恍惚了一下,根本没听清韩允接下来的话。

五天前还热闹非凡的家,如今已经无比冷清,桌上正摆着周源留下的信。

“升升,当你看到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希望你能明白。房车和公司股份我都已经转至你的名下,希望你能收下…爱你的源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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