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太久,或许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意义。七月这个词汇,总使我觉得它过于美好。大概是春末已逝太久,夏季正值中旬的缘由,我在一个蓝色的晚上肯下定决心遗忘十四号傍晚的街巷、砖墙攀满花娅与倚靠墨红沙发紧扣手指的电影院。那晚也是一个漂亮的暮夜,依旧蓝色。在一处陌生的骑楼边与她分开后,那声再见怎么也开不了口,我晓得你没法爱上我,更不会有重逢的念头。你胜出了,过去很长时间,我们再也没见面。你如愿以偿。返回的路上,身子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任凭颠簸只始终望着她之前坐过的位置,和两人中间摆置着的那捧花束。我摇下车窗,这时候县城街道里已起了晚风,一股一股地浪纹使我视线稍稍有了些清晰,我开始回忆起下午见面直至她下了车的场景;不自觉间,晚空忽然地作起雨来,冒着雨便往友人家奔去,那时我意外地发觉这场雨真够碰巧,四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势,也是这样的分别。

一九年我未及与那位女孩道别,如今一般模样。

稍纵即逝,在小县城的一宿,也慰藉着告知自己,算作是愚勇地结束这一回漫长等待了。

以往称得上大概是旧历的月初的样子,季末又重蹈覆辙。我踏上去大理的列车,一个人倚靠在二等座的窗,那个晚上特别舒惬,同天鹅绒似的又蓝又紫的夜空里,零碎地撒一地的星群。透过玻璃,朝后退的暮景张望,默默地数外边不近不远处的人家的灯火,数幕空上的星斗,数心里的比路途还遥远颠簸的难过。

列车在幽紫的夜里行驶,一程一程的行驶。它宛如没什么心事,只顾着朝远方行驶。

途径村庄、城市郊外,许多类色调的光一帧帧的朦胧起来,跟从,那些近来使我疼痛的,也愈来愈模糊起来,忽然地胸膛中生出千千万万空荡,眼睛在这时竟潮湿起来。直到列车驶进了昆明,情绪方才不那么低落,愣在座位上,耳机里的歌更记不起名字,只知道前奏很长。再将桌盘上的烟盒和背包挪开,从中取出《飘》来翻阅以打发时间。一拨开,第七十一页落出一张电影票,那瞬间我回忆不了何时存置的,更不想去确认上边的日期。全然不顾,还是翻篇。

忽然地,写随笔的瘾隐隐发作,于是怀着侥幸在背包里胡乱找寻到一支钢笔;周围朦胧的电灯光稳稳地发亮,在纸籍上一处称得上宽大的空白上,写:

“我仍觉得爱情会把浪漫种进人们心里。它可能是事也可能是物。你清早起来时会想她有没有起床,吃苹果时总想切成两半,除夕前晚雪下时却思恋她的体温。”

罢,一回一回地默读着这一段长长的字,且过且往,这车厢里安静的氛围与窗外隐隐约约的一声声连连续续的轨道声和穿梭澄明夜色里的风声,全其不可避免地在脑海里趟了一遭。我魂不守舍。

“外边好安静,夜色好美!白天一定是清新的好天气呢!”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女生说道。

“希望是好天气。”

她收回车窗外的眸光,望着我说,“你也在昆明下吗?”

“不是,我去大理。”

“噢噢。”

“你在昆明下车?”她的问话我大概是晓得答案的,但还是开了口,或许是这一路上太过安静的缘故。

“是的。”她轻轻的说,“你是去旅行吗?”

“嗯。”

“一个人?”

“嗯。”

“好吧,我去别的城市也是一个人,哈哈对了,你刚才在写些什么?”

“算是随笔吧。”

“我可以看看吗,”她迟疑着,“我平时也写来着,不方便的话就不看了。”

“你看吧。”

“谢谢。”

“不客气。”她低着脑袋很认真的揣摩着,“你到昆明做什么?”

“我回家啊,上个礼拜在遵义旅行然后今天下午上的列车。”

“喔。”我望向外边,望向她的倒影在车窗上,她关上了书籍同样望向我。“在遵义玩得开心吗?”

“嗯……还可以。”

“一个人?”

“是的,刚才我说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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