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我想想,我背着传家宝走了五天到了华州,换了五两多银子就往家赶。”

“然后呢?”

“我刚走了一日,结果遇到了盗匪,把银子全部抢走了,然后把我一棍打晕了。”

“棍子?”

“是啊,我想想,他看起来像是饿疯了,一副乡下人的样子,看起来是第一次当强盗。”

“他没拿刀吗?”

“刀?没有啊,就一根尖端削尖了的棍子。”

“爹爹,你还记得穗儿给你缝制的绣着‘安’字的荷包吗?你还带在身边吗?”

满穗内心动摇,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华州黑当铺的荷包不是我送给爹爹的?

“荷包……被强盗一起抢走了。”

满穗大脑飞速运转,把所有的元素组合起来,抓住了一切的真相。

崇祯元年,爹爹卖了银子回家途中,银子和荷包都被盗匪抢走,之后这个盗匪又在华州附近遇见了良和舌头,被良一刀宰了,荷包就落在了良的手里。后来良手头不宽裕,把荷包卖给了黑当铺,最后荷包又回到了我手上。

所以,良不是我的杀父仇人!弟弟和母亲的死也不是他的错!

满穗感觉心头上的阴霾彻底消散了,自己的心灵也不再被全家人的死反复折磨。

不过,还有一个疑问。

“爹爹你为什么之后没有回家?我们在家里等了你两个多月!”

满穗语气里多了一丝埋怨。

“对不起,穗儿,我快走到甘泉的时候,撞上了拉壮丁的官军,等了四五个月才从军队里逃出来。”

原来是这样,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对了,穗儿,你是怎么从村里逃出来的,崇祯元年冬天,我回去发现整个村子都烧没了。”

“……”

满穗心中一沉,回忆起家中的惨剧。

“村子,是我离开时放火烧掉的,弟弟和母亲都死了,村子里的人全去逃荒了,我担心离开后有人会对弟弟和母亲的尸体打坏主意,一把火把所有一切都烧掉了。”

“你娘骨头上的刀痕?”

满穗把一切都细细和爹爹说了,两个月忍饥挨饿,弟弟早就生病死了,饿出幻觉的自己和母亲却一直以为弟弟还活着,之后母亲疯了把弟弟煮了,发现真相后承受不了选择了上吊自缢。

最后,就是饿出幻觉的自己吃掉了弟弟和母亲的尸体。

“原来是这样。”

田老汉明白了一切,满穗本以为爹爹会责备自己。

“穗儿,这不是你的错,不如说,我觉得你的弟弟和母亲的在天之灵会很开心,他们并不是你杀死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这个最亲的亲人活下去的话,你做的那个梦也许就是母亲和弟弟托梦给你的,不然你也一起饿死了。”

他心疼地搂住了女儿。

“错的是横征暴敛的官府,还有这吃人的世道。”

“穗儿,你活下来就很努力了。”

……

两人又继续说了很多话,满穗讲述自己从陕北逃荒关中在陕南寻找父亲的踪迹,满穗父亲则讲述自己发觉女儿可能还活着后南下去渭南又西去长安的事,故事的最后,就是崇祯十年,各种阴差阳错交织之下,两人都在五月初八日那天到了洛阳,在命运的推动下去了瀍河。

讲到这里,满穗父亲突然醒悟:

“穗儿,爹爹都忘了,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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