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1年,明崇祯十四年。

洛阳城陷。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

“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迎闯王!不纳粮!”

“迎闯王!不纳粮!”

……

洛阳城北门大开,“闯”字红旗烈烈飘扬,李自成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威风凛凛向百姓们挥手,范阳笠,蓝箭衣,红披风。

洛阳大道两旁,是山呼海啸“迎闯王”的民众。

良身为近侍护卫,骑马挎刀,紧随在李自成身后,感慨万千,距离他上次来洛阳,已有九年之久。

良时不时就会后悔,九年前分别时,没有鼓起勇气提议让满穗和自己一起走。

分别时她说会像之前逃荒的时候一样活,那是要怎么活呢?她之前逃荒的时候是怎么活的?她之后要去哪里呢?

那时身后满穗低声的啜泣,是否已经有了此生无法相见的预感?这茫茫的乱世,孤零零的幼女要怎么活上五年、十年、十五年?

……

“良,这就是你说的豚妖?”

李自成打断了良的思绪,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地上滚动的大肉球,褐黄色的王袍与龙纹腰带都要被一身肥肉挤爆了。

良虽然没见过豚妖,不过一眼就认出了他,在这个食不果腹、饿殍遍地的世道,能吃成四百多斤圆球的人,也只有豚妖了。

“是。”

李自成冷笑一声。

“呵,饿记得你以前说过,这怂柿子每年都要收几个女娃活吃,吃了十几年,真滴?”

“是真的,崇祯五年那一年就是我送的女娃,那几个女娃,大哥你也见过。”

“哦!饿见过!还看你们演过皮影戏哩!哎,那些女娃现在咋样哩?”

“九年没见了,不过那一年我没把她们送给豚妖……她们运气好的话,估计都活着。”

……

李自成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制止了想要杀死福王朱常洵的士兵。

“不行!”

“不行啊不行!咱要是这么直接把豚妖杀了,可便宜他狗日的了!”

“来人!弄一口大锅,把豚妖扒了衣服扔锅里煮!哦!再抓几个鹿过来,一逮下嘞!”

说罢,闯王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今儿个,饿要好好犒赏兄弟们,咱们吃顿好滴,一逮尝一哈儿福禄宴!!!”

“哦!!!”

闯王士卒们一拥而上,把福王衣服全扒了,用麻绳捆了起来。

有人去一家酒楼合力搬来口大锅。

福王朱常洵听了尿湿了裤子,眼泪鼻涕横流,哭得像个四百斤的胖子。

“不!不要福禄宴!不要福禄宴!”

洛阳城的百姓们被闯王的举动吸引,纷纷围过来帮忙,有人在下面抱柴堆薪,有人往大铁锅里浇水,有人把瓶瓶罐罐的调料撒了进去,士卒们合力把豚妖扔进了铁锅里。

闯王兴高采烈点燃了大火,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只有豚妖在逐渐升温的大铁锅里呜呜呜叫着,脸上表情扭曲,惨厉哀嚎求饶。

所有人都假装听不到,围着闯王点燃的熊熊大火手舞足蹈,热泪盈眶呼喊高歌。

“呜呜呜呜呜呜!!!”

豚妖越发疯狂在沸腾的汤水里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所有人听了却愈发兴奋!

他们想起了被活活饿死的妻儿、被焚毁殆尽的房屋、被杀良冒功的亲人尸体……

欢呼声!拍手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

洛阳城破,豚妖被杀,良感觉系在自己魂魄上的那根绳绷断了,顿时轻松下来。

他实现了对满穗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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