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戴整齐,来到养心殿,却见皇帝陛下龙体欠安,状态极差。太医诊断后称,陛下昨日出宫受了风寒,且原本痼疾缠身,如今更是病上加病。

我静静守在陛下身旁,待太医院的人退下后,殿外竟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喊冤声:

“陛下!微臣冤枉啊!微臣从未收受贿赂虐待百姓,更不曾收买边关将士倒卖国库资源!这是东家对微臣的诬陷啊!陛下!”

“求陛下明察,三思啊!!”

陛下躺在床上,神情迷离,呼吸困难,喉咙中淤积的痰液使他只能不时地咳出浓痰,排出体内异物后,方能顺畅说话:

“来人,将兵部尚书李栩斩立决,诛其三族!兵部尚书一职,暂由卿大夫之子贾夔代任。”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陛下为何要雷厉风行地整顿世家大族和朝政六卿。此前,朝中党派因太子司马恒和三皇子司马轩而分裂为两派,他们明争暗斗,不仅削弱了刘丞相的实力,还白白耗费了国力。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情况下,处理一个文臣党羽也就不足为奇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陛下的咳嗽声一刻钟比一刻钟更剧烈,仿佛要将他那为数不多的健康彻底咳出。想必陛下也深知,昨日的那阵妖风犹如夺命镰刀,无情地收割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他必须在自己还清醒的短暂时间内,为接班人铲除更多的弊端,才能稳固司马家的江山。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旁的海公公精心照料着皇帝陛下的身体,他的细心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柔和。然而,可惜的是,海公公被金钱的贪欲蒙蔽了双眼,鬼迷心窍地倾向于贤妃和刘丞相一方势力。若是他能坚守职责,尽心尽力地照顾皇帝陛下的衣食起居,或许也能安享晚年,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我心中正感叹着海公公一步错步步错的结局时,一名『暗卫』如鬼魅般悄然出现,他身着普通士兵的服饰,来到皇帝陛下的床前行跪拜礼。

皇帝陛下稍稍喘匀了气息,便让海公公移步至床榻旁,“暗卫”则在皇帝陛下耳畔低语了一阵。皇帝那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依旧泰然自若,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便让“暗卫”退下了。

“朕有些疲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既然陛下已经下令,我与海公公也不好忤逆,只能遵命离开了养心殿。不过,我倒是听出了陛下的言外之意,他让我与海公公离开,无非是想给我创造询问“暗卫”的时机。

我在养心殿不远处寻到了那个“暗卫”:“你方才与陛下所言何事?”

那个“暗卫”在确定无人跟踪,且四周无人后,才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回禀主上,昨夜,大公主司马鵑偷偷造访了三皇子殿下。”

“今日清晨,三皇子殿下在太子行宫吵嚷着要面见皇帝陛下,却被太子行宫的人拦下了。”

“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我暗自思忖着,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三皇子此举,想必太子行宫的人都已知晓,那太子的圣母贤妃娘娘也会在第一时间获悉。如此一来,刘丞相定然也会觉察到后宫的变故。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迫不及待想看看刘丞相和贤妃等人的反应。于是,我决定偷偷前往锦仙宫,到贤妃娘娘那里打探情况。

锦仙宫内——

“砸了!全都搞砸了!我都说了进选秀女期间不是最佳时期,你偏要派刺客去刺杀那个孽种!这下好了,不但狐狸没捉到,还惹了一身骚。”贤妃怒不可遏,将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横扫一空,气鼓鼓地坐下来顺气,食指戳着她哥哥刘丞相的额头破口大骂。

刘丞相一言不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思考片刻后弯下腰,将地上的首饰捡起来,不慌不忙地放回桌上的首饰盒:“好妹妹,我的好妹妹。”

“哥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这暴躁易怒的脾气确实应该改改了,放心吧,这件事影响不了你即将成为后宫之主的事实,恒儿深受百官拥戴,他的太子之位是毫无疑问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至于刺客一事,御林军统领早已暗中告知于我,想必陛下也是心知肚明。那微不足道的证据,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简直是以卵击石,不足为惧。陛下在短时间内必然不会轻易发难,何况他已是风中残烛,时日无多。哼哼哼哼哼,海公公会随时向我们禀报陛下的身体状况,如今我们只需暂且忍耐。哪怕陛下身边养的那条狗,想在刺客之事上大做文章,我们只要矢口否认,陛下也对我们无可奈何,哈哈哈哈哈……”

“待到那时,待陛下龙御归天,恒儿登上龙椅,成为新一代圣上。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

我在暗处冷笑连连,心中明白刘丞相等人对我的愤恨。若是司马恒登上皇位,我和赵家“暗卫”的所有成员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被打入大牢。因此,我绝不会让司马恒登上皇位,哪怕他已是太子,我也定要将他拉下马来。

“如此一来,大局便已定。”刘贤妃这才安心许多,气色也渐渐好转。

“没错,即便皇帝在临终前想要对我们发难,他也得深思熟虑。更何况,我们还有他不知道的底牌尚未使出。若局面失控,那后果可就呵呵呵呵呵。”刘丞相心怀不轨地笑着,搂住贤妃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起后又抱在怀中。

这场景让我在暗处不忍直视。

只听那贤妃娇声说道:“那武将那边该如何是好?听闻新的武将将领继承了上一任大将军的职位和爵位,可军中有些人并不服气啊。”

“这一点,我们可以加以利用。只是那些粗鲁的武将都是顽固不化的死硬派。”刘丞相的手不老实地在贤妃娘娘的脸上和身上摩挲着:“他们只服东贠那个老东西,可惜那个经常和我作对的老家伙已经死了,他的儿子资历尚浅又没有战功更是不足为惧。”

“我想,那东旭小兔崽子借着送他老子的尸骨回乡的名义,必定在金都待不了多久,就会回到边境去和军队一起守丧。”

“那你说这司马轩那小子,倘若和武将沆瀣一气,共同对付我们……”贤妃对当下的局势仍心存忧虑:“今日清晨,司马轩那小子不安分守己,偏要在宫中大呼小叫,吵着要见陛下。”

“若不是恒儿阻拦,真不知会闯出什么祸端,着实令人厌恶。”

刘丞相先是略作迟疑,继而深思一番,觉着事有问题,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一转,心中不知又盘算着什么谋害他人的毒计:“此事恒儿处理得甚是妥当,恒儿贵为太子,自当展现自身威严,未登大位便要树立起自己的威风。”

“但此事还是有蹊跷啊……”

“有何蹊跷?”贤妃的脑子显然转不过这个弯,只能依偎在刘丞相怀中,听他分析:

“你细想,司马轩本就深得陛下偏爱,方能与我家恒儿平起平坐。刺杀如此大事,陛下岂会无动于衷?然而,受害者却不哭不闹,反将自己紧锁屋内,闭门谢客,这其中岂不甚是可疑?

“这哪像普通孩子的行径?事过两日,此子方要面见陛下,欲见其父如此反常,其中必定有诈。”

“难道是被刺客吓破了胆?缓了几天?”贤妃的心思相较于老谋深算的刘丞相,着实单纯了些。

“非也,你且换个角度想想,倘若遭刺杀的是我家恒儿,假设恒儿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突遇如此生死攸关的大难,正常情况下,难道不会寻求父母的保护吗?”刘丞相抽丝剥茧,分析得头头是道:“即便皇帝陛下日理万机,龙体有恙,无暇顾及,那也理应向其名义上的母妃德妃寻求慰藉……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甚是蹊跷……”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真没料到那黄口小儿看着老实巴交,沉默寡言,年纪轻轻却如此工于心计,此子留不得啊。”贤妃也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心肠歹毒的她将手中的玉石攥得粉碎。

“时机未至,暂且留存,待日后徐徐图之又何妨?……如今当务之急乃是妥善处置刺客一案,待此事平息,我定会让那些与我作对之人皆尝尽苦头。”言罢,刘丞相不由自主地与贤妃亲热起来:

“你呀,真是个小调皮,只需在后宫替我盯住司马轩那个混小子,别让他在皇帝跟前给我添乱就行。”

“行,妾身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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