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我在这里许久了，我看到了我的过去，现在和很远的未来，都是……一个人，我最害怕的东西——孤独。”

“我没有亲人，我没有记忆，也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何来，怎么来，去哪里，怎么去。我大概是从海里来的吧！”

“嘘！先不要讲话，听，要下雨了。”她突然古怪地说。

细小的雨线打在影身上，凉意透骨，她缓缓吐出一丝寒气，站起身来。

迷幻的气息终究是侵蚀了序列者的心神，某种未知而又可怕的力量占据了她原本的人格，而本性却沉醉其中，心甘情愿地奉上原本的控制权，从而陷入沉睡。

影扬了扬手，同样绚丽的长裙在雨雾中代替了原来的衣服，从上到下，都是华美的，并添上了同样诡异的精致妆容。

影伸出纤细雪白的手，“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面带优雅的微笑。

“我叫海塞因，幸会！”少女将手给了她，以同样的笑容相迎。

两位美人身穿华丽长裙，脚踩水晶高跟鞋，在朦朦细雨中跳起典雅的双人舞，她们的体态是那么的婀娜，身姿是那么的轻盈，远处又似有优美的乐器声在为她们伴奏，荒凉与玄寒成为了她们的舞台，也是这一刹那美好的见证者。

“你迷失了自我吗？”海塞因仰起头，直视影的眼睛。

“这又如何说起，对自我的定义又是如何的，哪一个都是真正的我，相伴相生，仅此而已。”影捻住她的衣角，绕到她的身后，指腹顺着腰身划至裙尾。

“你真有意思！我喜欢现在的你。”海塞因靠在影的肩上，抚摸她的脸颊。

“感谢你，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只有你——海塞因命中注定的朋友才闻得到，这是致幻的气息，你，已经醉了。”海塞因扯出笑容，亲吻了影的手背。

“这是你想要的？我的舞伴，我的朋友。”

“我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所求如此，惟愿挣脱孤独，一人足矣。”

“孤独似潮水，会淹没人的心灵。浮尘的世界固然喧嚣，而永恒的寂寞终究会吞噬人的理智。我很理解你，美人，不必再去努力回想以前的事，影会带你找到本该属于你却失落了的欢愉。”影强迫海塞因注视自己的眼睛。

“好久没听到这样的谈话了，谢谢你没有嘲笑我，没有害怕我。”

“虽然，你可能仅存于我虚妄的想象中。”海塞因小声呢喃着，声音终于和正常少女无异。

“啊？海塞因，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还没有发饰，影，你可以送我吗？”

影将她扶到椅子上去，从自己的头上摘取发饰，单膝跪地，为她亲手佩上。

雨下了这么久，身上的一切都被浸湿了，惟有妆容始终不淡。还都是精致的美人，而不是被雨淋得落魄的美人。

在影为海塞因佩上头饰的过程中，雨，停了。

影才刚刚站起身，海塞因就迫不及待地扑入她的怀中，身体剧烈抽搐着，眼眶红红的，可流下来的只是雨水，“我说过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有这么一场雨的欢悦，我就满足了，不敢也不能奢求更多了。希望下一次，你能真正地心甘情愿。”

“恩人，大人，主人。谢谢您带给我这么一场邂逅，我愿为您抛弃一生的幻梦，报答您！”

“海塞因，我不会离开你。”影抚摸着她，安慰道。

海塞因呜咽两声，算是作了回复，然后就没了动静，睡着了。

影将她抱起，带了回去，说是珠云港的幸存者。

不久后，本性重新占据那具躯壳，昔日的亲密自然难以复现，因为阿加莎依旧是用孤独来维持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