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的玉石铺子已将近一个月没开张了,云卿前前后后去过三次,通通吃了个闭门羹。
皋月,朔日,阴雨连绵了几日后,天色终于放了晴。
云卿第四次来到这儿的时候,大门意料之外地敞开着。
朝露坐在院中,手里拽着脖子上的玉佩正发呆,朝曦刚学会走路,在院里的草坪上追着蝴蝶,时不时地摔倒,又拍拍膝盖站起。
不知是他的脚步太轻,还是朝露发呆时过于出神,竟毫无察觉院中多了一个人。
朝曦已很久没见到云卿了,迈着蹒跚的步伐,激动地直直扑上去,云卿反应不及,打了个踉跄。
朝露回过神来,抬眸瞬间,纤瘦的青年正立在院中,垂眼看着她,黑色鹅绒般的睫毛下,是刹那间闪过的悲戚。
两厢凝视片刻,朝露略显苍白的脸上忽地浮现了一个笑容,神情如朝霞般绚烂:“坐。”
她坐在原地,不经意地伸腿将一把椅子一踢,椅子打个转,将将停在云卿身后。
待云卿坐下后,朝曦顺着他的膝盖往上爬。
云卿见状,脱了她的鞋,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一个月,你去哪了?”云卿吞吐地问道。
“进货去了。”朝露正巧穿了窄袖裤装剑服,直接一侧身,靠着椅背,将腿架到了桌上。
“带着孩子?”云卿问。
朝露愣了愣,没说话,举起酒壶,壶口喷出一道细细的线,落入她的口中。
云卿沉默了片刻,才提了一口气问道:“你是在闭关疗伤吗?”
酒壶口不知什么时候歪了,喷出的酒落到她的唇边,顺着脖颈往下流。她猛地一收酒壶,用袖子擦了擦,故作轻松道:“我又没受伤,疗什么伤。”
“那日我从广平王府逃出来,你用什么法子救的我?”云卿盯着她问道。
“一颗回魂丹。”朝露漫不经心道。
“你说谎,虽然我重伤昏迷,但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而且不止那一次,还有一个月前在昭元帝姬府那次,也是你救的我。”云卿开门见山道,“你把自己的灵力渡给了我,所以不得不闭关疗伤。为什么要救我?因为外爷吗?”
朝露缓缓地放下酒壶,将双臂枕在脑后,阖上双目,散去了最后的一丝紧绷,真正地放松下来,说了一句与问题毫无关系的话:“我没猜错的话,这孩子是纳兰姐姐的,却不是你的。”
云卿微怔后答道:“你能猜到,我倒是不觉得意外。”朝曦坐在他的膝头,将身子侧靠在他身上,双手抓起他宽大的袖摆,津津有味地抠着他袖口精致的刺绣纹案。
“不是猜的,你当时问我要血药,可后来这孩子却如期出生了,就证明这孩子是在你成亲前怀上的,正是用了血药才刚好对上时间。”朝露淡淡道,“你是假婚。”
“而且我还知道,纳兰姐姐根本就没有死,长帝君不是你的亲弟弟,你姑母的女儿名义上虽为养女,实则是你的亲堂妹,我给你写的信并不是错别字,‘清’原是你的本名,还有慕容璟是簪星卫的统领,高千尘有着万年一遇的水灵仙根,还有……”朝露停了下来,“还有一些连你也不知道的,可要我告诉你?”
云卿笑了笑,叹了口气道:“神仙果真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
“并不是所有神仙都是无所不知的,”朝露有些得意道,“你可知道我在仙界的职务是什么?”
云卿摇了摇头:“在下不过区区一凡人,如何得知仙上的过往。”
“我曾就职于仙界占星阁,是一名占星使,我能看到所有凡人以及灵力低于我的仙妖的命运,我的师尊便是你们凡人最常参拜的司命。”朝露边自我介绍边随手抓了把瓜子嗑起来:“我仙力高强,也曾是师尊最得意的弟子。”
朝露停了停之后,才继续道:“后来,我因一己私欲,妄自改动他人命运,残害同门,勾结妖族,欺师灭祖,被众仙施以剔骨散魂之刑……”
“你可能想问我为何会做出那些恶事。”她嘴角牵起一抹勉强的笑意,须臾消散成了夹杂着无奈的释然,“其实我也不明白,因为这是他们给我定下的罪名……”
“后来,我很幸运,没死成,落到人界被一个叫格尔坎的人救了。虽然灵力只剩下了三成,但好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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